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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人坐到車前,準備駕車。馬車微微動了動,鑾鈴在風中“叮叮”輕響,似夾著遠遠的蹄聲傳來。
蹄聲?我愣了愣,心頭似劃過一絲光亮,隨即撩起簾子,大聲道:“且住!”
寺人衿和御人皆疑惑地望向我。
我忙探出車外,朝後面望去。
道旁巨木的樹幹深深淺淺,映著斑駁的光影。
時間似微微凝固,我睜大眼睛,唇邊漸漸漾滿笑意。
周道上微風輕拂,只見遠處,驪駒疾馳而來。金色的霧氣似被四蹄攪動一般,在淺淺的陽光中變幻,卻襯得那馬上人的身姿愈發昂藏,慢慢變得清晰的面容上,雙眸明亮……
雙闕
入冬的第一場大雪之後,天空稍稍恢復了一絲晴朗。母親宮中的屋簷上,冰凌長長地倒掛著,映著庭燎熊熊的火光。
我站在廡廊下,看著宮人們進進出出地忙碌。
母親期年的前一日,我們終於趕回了杞國。喪禮的最後一部分隆重地舉行,一連數日。完禮之後,人們將一應治喪之物除下,這時,使者帶來了周王的賞賜和正式命觪入宗周卿事寮的訊息,沉寂已久的宮中開始因為此而添上了些喜氣。
臨近年末,各處宮室都需要掃除一番,母親的宮室也不例外。或許是缺少人氣的緣故,一年來,這宮室中的物件竟陳舊得很快。不時有人將黴壞的草蓆等物清理出來,往庭燎中一扔,火苗被打擾了一般,噼噼啪啪地爆起火星,隨即更旺地竄高起來。
“君主。”我正望著前方出神,身後忽而傳來一個聲音。回頭,只見是一名世婦,懷中抱著一張琴走了過來。
“此琴久置室中,恐遲早生蠹,臣婦特來問君主之意。”行禮後,她說道。
我將視線投向那琴。
我認得它,正是母親室中的那張。說是母親的,可彈它的人卻總是我。閒時,母親總喜歡坐在榻上倚幾休憩,姿態舒適而優雅,然後,微笑地喚我:“姮來撫一曲……”
北風捲著些庭燎的煙氣吹來,眼眶陡然有些發澀。
我看著那琴,物是人非,琴絃已經鬆開了去,身上的漆似乎也不復當時的光亮。
“君主?”世婦詢問道。
“給我便是。”我輕聲道,伸手把琴接過來。
世婦行禮下去後,我在廡廊下,低頭將琴端詳,過一會,轉身朝自己的宮室走去。
“君主回來正好。”剛進到內室,丘迎上前來,一邊給我解下身上的皮裘,一邊高興地說:“內司服剛把新衣送來,老婦正欲遣人去尋君主。”
我往室中望去,兩名宮人看著我,笑吟吟地將一件新衣在面前展開,
炭火正旺,嶄新的錦衣帶著淡淡的馨香,精緻的紋飾如附了生命,在融融的光影間脈脈流動。
我望著那新衣,臉上止不住地浮起笑意。不久之後,自己就要穿上它,在雍丘等待姬輿來娶。
梓的媒人在隆冬到來之前最後一次來到杞國,同父親商談一番之後,最終把我出嫁的日子定在了開春。如今,我的宮室中除了掃除,眾人已經準備收拾我出嫁的物品了。
“太子親自督事,染人、縫人可俱費了一番本事。”丘笑道。
我也莞爾,把懷中的琴放到案上,拿起那小踹到鏡前,滿心歡喜地擺在身上比一比。
“若掛上大佩,只怕親迎當日,連神靈也只顧看君主聽不到巫祝祈福。”一名世婦在旁邊嘖嘖讚道。
丘笑罵她胡說,我也笑笑,又看了一會,才讓她們把新衣收起。
正打算修理修理母親宮裡取回來的琴,剛在案前坐下,寺人衿走了過來。
“君主,”她臉上有些為難,小聲說:“小人在箱中見到此物,不知君主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