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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葉性溫口訥，但骨子裡流淌的卻是自由知識分子的血性，面對強權與一群隨著政治風潮上下左右地撲騰的見風轉舵者，他毫不客氣地給予批評與嘲諷。1949年1月19日，中共北平軍管會文化接管委員會代表錢俊瑞、張宗麟，在零星的槍炮聲中率部赴清華園正式接管這所大學。對於這一歷史性場面，葉企孫浮想聯翩，曾對他的一位知近友生說：&ldo;國民黨在1927年，也有一些如張道藩那樣的人，和今天的錢俊瑞這些人一樣，朝氣蓬勃，也像年青有為的樣子，但後來變壞了……&rdo;葉所說的&ldo;變壞&rdo;，是一種隱喻，暗含了對未來政治制度及其附庸者的擔憂。也就在這一年，清華一些學生被迫作自我檢查，以消除家庭對自己的影響。葉企孫對此頗為不滿，說道：&ldo;共產黨的自我檢查，很有點像基督教、天主教的懺悔，如果讓清華的教授也這樣做，可能有好些人會自殺。&rdo;葉的言論，不幸在幾年後竟成讖語。

當江山易主、政權更替後，政治就更不是葉企孫這位&ldo;不諳新事理、新邏輯&rdo;的人所能玩得了的了，他被人稀里糊塗地扶上牆，不知道看風視水、左右逢源之術，悲劇性的命運也由此開始。隨著1951年秋展開的&ldo;思想改造&rdo;運動與&ldo;胡適思想批判&rdo;運動，作為清華大學一把手的葉企孫，表現令當局&ldo;大為失望&rdo;。到了這個時候，他不但不按當局的意圖改造自己的思想和大罵胡適、傅斯年等&ldo;反動文人&rdo;，卻還在不知趣地倡導&ldo;高校教學與科研要自由、民主&rdo;等與時興的&ldo;階級鬥爭&rdo;、&ldo;集體主義&rdo;等政治口號相對立的思想。同時他還更加不知輕重地提倡&ldo;凡事都要獨立思考&rdo;一番，並謂對學術如此，對政治問題也是如此等等。對當時爆發的韓戰，葉認為這是&ldo;美國的一種戰略考慮，是針對蘇聯極權主義陰謀&rdo;的戰爭，並且斷言&ldo;戰爭永不會消除，帝國主義消滅後，共產黨內部又要打了，南斯拉夫就是一例&rdo;。又說：&ldo;共產黨的報紙太刻薄，如美國娼妓等這些用詞是不應該寫的。&rdo;與此同時，他針對正在積極向中共靠攏的馮友蘭發表的《美國法西斯化》一文提出批評，謂&ldo;寫得太過分了&rdo;云云。

重返清華(3)

葉企孫的言論和表現終於激怒了當局，上級&ldo;組織部門&rdo;開始發動清華師生對其展開&ldo;狂風暴雨式的批評&rdo;。葉一看勢頭不對，略有省悟，被迫在大會上作&ldo;深刻檢討&rdo;。此時，已在思想運動和&ldo;精神洗澡&rdo;中獲得&ldo;新生&rdo;的清華&ldo;進步&rdo;師生們，以&ldo;深厚的無產階級感情&rdo;，紛紛指責葉是&ldo;以資產階級觀點辦清華，是繼承梅貽琦的傳統和遺毒&rdo;，沒有幾個回合，葉企孫像一隻過街老鼠，在一片喊打聲中被趕下臺來。

此刻，由於學習蘇聯的教育模式，教育部決定對全國高校進行大規模調整，同時由教育部聘請的蘇聯專家陸續到校當起了&ldo;太上校長&rdo;。1952年6月27日，&ldo;京津高等學校院系調整清華大學籌備委員會&rdo;成立，當局決定劉仙洲任主任委員，錢偉長、陳士驊任副主任委員。原出身機械科的清華工學院教授劉仙洲榮登大位後，立即勒令葉企孫&ldo;應向教育部自請處分&rdo;。已經倒臺的葉企孫在三番五次檢討之後，最後由&ldo;組織&rdo;出面作了結論性的調子：&ldo;他現在已在清華失去了威信。故擬不再採取群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