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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起一根煙，隨著火車穿越而過，窗外不時出現一些曇花一現的景物輪廓。科爾索瞄了窗外一眼，然後重新回到拿破崙瀕死前的細節上。他皺著眉頭讀著，不時扶扶鼻樑上的眼鏡，有時還停下來凝視窗裡自己的倒影。他覺得那個擁有那把滑鐵盧戰場上的軍刀的拿破崙派老戰士的先祖父路卡斯&iddot;科爾索，已經離自己很遙遠了。他那充滿英雄式的幻想、早熟的擁護拿破崙派的思想和沉浸在書堆中的童年已經如此遙遠。偶爾，因為書中的某段文字、某股氣味、某個聲響或黑暗的窗外那已飄來的消失的國度雨珠時，那些已逝的模糊幽靈才慢慢地浮現出來。

工作人員搖著鈴走過門邊，還有半小時用餐時間就結束了。科爾索合上書，穿上夾克，背起帆布袋，走出車廂。走道另一邊的出入小門吹來一股寒風。在走道上閃身避開一群遊客時，他注意到身旁的一間車廂，裡面只坐了半滿。那女孩就在其中，坐在門邊，身著毛衣和牛仔褲，光著兩隻腳倚靠在前座上。當科爾索經過時，她從書裡抬起眼來，兩人四目交接，她卻沒有任何認出他來的跡象。於是科爾索打住下意識地差點想與她打招呼的動作，那女孩帶著好奇的眼神看他，應是注意到了他的手勢。然而科爾索已經隨著人群往前走。

在火車的搖晃中吃完晚餐，他還來得及在餐廳打烊前喝完一杯咖啡和一杯杜松子酒。月亮在夜空裡透著生絲般的色調，一根根一閃即逝的電線桿將陰暗的原野框出一幅幅模糊不清的畫面。

當他要走回自己的車廂時，在頭等車廂的走道上又看到了那個女孩。她已將窗子搖上，靠在窗臺上吹涼風。走到她身旁時，他在狹窄的走道上側身以閃過她，她卻轉過身來對著他說：

&ldo;我認得你。&rdo;

近距離地看，她的雙眼顯得更加翠綠和清澈，像極了液態的琉璃，和她曬得黝黑的面板形成對比，閃閃發亮。她看來很高挑、纖瘦又充滿了律動感，而且非常年輕。

&ldo;沒錯，&rdo;科爾索同意道，&ldo;幾天前，在那個咖啡廳……&rdo;

她微笑。又是一個對比色，潔白的貝齒配上深褐色的面板。她的唇形豐滿且弧形優美。&ldo;好個漂亮的女孩。&rdo;拉邦弟一定會邊搓著下巴的鬍鬚邊這麼說。

&ldo;你是那位詢問達太安的人。&rdo;

窗外的冷風吹著她的短髮，她還是光著腳，白色的網球鞋擺在空位底下。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她丟在座位上的書，是一本《福爾摩斯探案》。便宜的版本，平裝本，墨西哥析波魯出版社出的。

第七章 第一號與第二號

萬家燈火的夜景

作者 : [西]阿圖羅&iddot;佩雷&iddot;雷維特

&ldo;你會感冒的。&rdo;他說。

那女孩搖搖頭，仍帶著微笑，把窗戶搖上。科爾索打算回自己的座位上，不過還是先掏出了一根煙。一如往常，他把煙從口袋裡直接掏出，再塞進嘴裡。只見那女孩一直觀察著他的動作。

&ldo;你抽菸嗎?&rdo;他猶疑地問著，手上還拿著那根煙。

&ldo;偶爾會。&rdo;

他嘴上叼著煙，再掏出一根。是無濾嘴的濃煙，和他隨身攜帶的煙一樣皺巴巴的。女孩看看香菸的牌子，然後傾身讓科爾索用身上的最後一根火柴幫她點菸。

&ldo;這煙很濃，&rdo;她邊說邊吐出第一口，沒有科爾索預期的大驚小怪的反應。她拿煙的方式很特別，用拇指和食指夾著，&ldo;你的位子在這個車廂嗎?&rdo;

&ldo;不是，在隔壁車廂。&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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