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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一個人上路寂寞,便想辦一場冥婚,要一個與他女兒同歲的男孩作僕,與他女兒共赴黃泉。
奠匠開了縣城內這家棺材鋪子已經有四年,算上在縣城建成前在村莊內開的,已經有十五年了,見慣了人間生離死別,但這樣子的要求卻還是第一次聽到。而且奠匠從事的活計,便是維持陰陽輪迴有序,縣令的這個要求不僅不通倫理,也與奠匠本身的理念相悖。
奠匠當即便要拒絕,可縣令一個威脅便讓奠匠沒有了聲音:若是拒絕,便送往囚園。
西錚境內,無人不知曉囚園,無人不懼怕囚園。而且,哪怕奠匠已經是修念境克己境界的修士,如今在這書房內一眾鍛體武者面前,哪怕以命相搏也是十死無生。
於是,奠匠沉默。
這時,縣令抬手,十二個甲士隨即散開,露出其身後的四個木箱子,甲士們開啟其中一個木箱,裡面竟然全是西錚國的銅幣,滿滿地幾乎快要溢位箱子了。這些銅幣雖說看起來有些年份了,但西錚國祚長久,莫說數十年前,就是數百年前貨幣照樣可以通行。
奠匠看著箱中的錢幣皺起眉頭,問縣令這些莫不是當初從地基中挖出的銅幣?
縣令點頭承認,隨後告訴奠匠,這一箱只是定金。若是辦好了這場冥婚便四箱銅錢都贈與奠匠,若是辦不好那便送去囚園,若是不願辦······十二位甲士再度上前,殺氣凌人。
奠匠默然不語,片刻之後終是答應了下來。
扛著一箱銅錢回到棺材鋪的奠匠獨自在房間中愁眉苦臉,後日便是縣令女兒下葬的吉時,只有一日的功夫,若只是找個與縣令女兒同齡的男孩倒是容易,甚至自家孩子與鄰家那學徒都是,可辦的是冥婚,又哪裡去找一個恰好死了還沒下葬的同齡男孩?
想到這裡,鋪子內恰巧傳來兩個男孩的歡聲笑語,卻是自家兒子帶著鄰居家孩子在鋪子內玩鬧。本就內心煩悶的奠匠被鋪子的笑聲擾地更加心煩意亂,便走出鋪子,找尋適合的冥婚物件,可他走遍了整個縣城,直至天黑都沒找到還有哪家孩童夭折的,更別說同齡男孩了。
一半是尋找一半是苦悶中的閒逛,直至夜深,奠匠才獨自回到鋪子裡,好在鄰家男孩早熟,兩個半大小子自己做好晚飯吃了,甚至還給他留了一份。
奠匠這鄰居家算是流年不利,早些年金蟾縣建城之時,其父被抓來充役,累死在建城中,縣城新建,其母帶著孩子剛搬入縣城不到一年便感染頑疾離世。奠匠見鄰家孤兒無人照拂,便收了這孩子當個壽材鋪的學徒,卻也不曾讓這孩子幹什麼重活,平日裡與自家兒子一併看書識字。
這孩子早早沒了雙親,因而雖是同齡,卻比自家兒子成熟許多。加上這孩子為人機靈,又踏實能幹,奠匠便高看了幾分。不僅教了他做壽材的活計,還暗裡教了些鍛體境修煉的訣竅,只是這孩子能從中學多少還是得看天賦與根骨,自家兒子就學不了這些。
奠匠草草吃完後便獨自坐在自己的工具房內,心頭苦悶無處排遣,看到了自己放在牆角的箱子,便開啟了縣令送來的這一箱子定金。
這一箱子銅錢既是舊幣,又是新錢。
奠匠拿了一把銅錢,捧到燭火下細細翻看。
這些銅錢約莫是兩百年前的鑄造的,一經造出,便未經流通就進了這箱子裡。這些銅幣做工考究,鑄文清晰,色澤純正,這幾十年間西錚國鑄造的新幣可完全比不上。
恍惚間,奠匠回憶起了白天在縣令書房中的那個場景,不知這另外三個箱子裡,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滿滿一箱子精鑄銅錢呢?
想到這裡,奠匠仰倒在椅子上,拿著一枚銅錢對著燭火仔細欣賞。不知兩百年錢的那位技藝高超的匠人造出這些銅錢後是怎樣的心情呢?是完成作品後的滿足,還是對這些銅錢要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