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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消逝。
而她,或者說,而醫學,救不了他。
蔣思淮做了一段時間噩夢,終於跟家裡說:“我不想當醫生了。”
那個時候她研究生初試的成績已經出來了,考得還不錯,有三百九呢,按照往年的分數線,她是可以進複試的,父母商量好了,讓她去讀心內的研究生,報的導師是父親蔣兆廷的同學,讀研已經是差不多可以定了的。
她忽然說不想當醫生了,“那你研究生怎麼辦?”
“不去讀了唄。”她說。
母親問到底為什麼,她把這事講了,告訴家裡人,自己在醫學院這五年都過得不大開心,壓力很大,她認為自己無法面對死亡,也極為害怕死亡。
“我根本負擔不起人命這個重任,也不想總是生活在一個隨時可能遇到死亡的環境裡。”
母親就建議她,也許可以從事婦產科?
但她卻反問母親,你的病床和手術檯上永遠沒有死過人嗎?
母親沉默下來,但家裡並沒有同意她的想法,堅持認為,都到這一步了,不去讀研太可惜,死亡這種事,見多了就心硬習慣了的。
於是她就在這樣的情緒裡,從呼吸科出科,進了內分泌科,遇到對她要求頗高的梁槐景。
其實死亡這個議題,蔣思淮早就在倫理學課堂學習過,也知道自己遲早會和死亡正面接觸。
可是書本知識到臨床實踐的對接是需要經驗作為潤滑劑、催化劑的。
偏偏蔣思淮心不在這裡,明明家裡人都是醫生,只要向他們詢問怎麼面對這件事,就一定會得到幫助,但她沒問,家裡人也沒意識到這對她的影響有多大,寄希望於她和她哥哥一樣,可以自己渡過難關。
沒有人及時指點她,加上她的害怕退縮,最終沒能想通,也沒有建立起來成熟的臨床思維,最後學到的東西零散成一地零件,沒有串起來的那根線,就成了梁槐景說的“一塌糊塗”。
要命的是,一直疼愛她的家人,並沒有及時意識到不對勁,還在希望她能“幹著幹著就習慣了”,最後差點萬劫不復。
董姜莉現在想起,都覺得後怕,“當時我和你爸爸都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都怪我們沒有及時發現,不然你不用那麼難過的。”
她說著,伸手摸摸蔣思淮戴著一次性帽子的腦袋。
蔣思淮把做好的饅頭放進蒸箱發酵,然後回頭抱住母親的肩膀,把臉貼在她的頸側。
“是我的問題,我心理素質不好,太笨了,太過畏難,就只能苟安一世,沒能長成你和爸爸希望的樣子,對不起啊媽媽。”
董姜莉的眼睛一下就溼了,眼前浮現起她明明已經很難受了,還強撐著去上班和複試的樣子。
“還說對不起的是我們。”她摸摸蔣思淮的脖子,“我們只是給了你好的物質條件,沒有重視培養你的心理素質,阿稚,我們是不夠稱職的父母,謝謝你不嫌棄我們。”
蔣思淮把頭扎進她懷裡,悶聲悶氣的道:“我們是一家人,誰也不會嫌棄誰,而且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那現在還怕嗎?”董姜莉問她,“能面對那件事了嗎?”
“想起來還是會不舒服,但沒有那麼難過了,也不害怕,就是覺得……”她頓了頓,才說,“其實還是遺憾多點。”
遺憾一條生命在自己面前無法挽留的消逝,那麼多人一起努力,都徒勞無功。
遺憾自己當時太笨拙,連怎麼調適情緒都做不好。
也遺憾自己在那五年裡始終沒有愛上這個職業,否則有了堅定的職業目標,也許她就真的熬過去了。
“只能說我跟醫學的緣分就到這裡。”她對董姜莉說道。
董姜莉點點頭,笑著摸摸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