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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是瞞了祖母偷偷的走,她若知道了,是不會叫我出去的。
有一天,是個春季,小阿金把我領到金家。金雲仙道:“今天天氣清爽,我們一同到外邊逛逛,好麼!”我是貪玩,那裡都願意去。
我們就出了城,見河裡有許多隻船,佈置的全很講究,船上人有的在那兒豁拳吃酒,有的唱曲,煞是熱鬧。一會兒,船上有人向我們打招呼,金雲仙就領我上了那船。坐下後,船裡的人都和我攀談鬥笑,我覺得這很好玩,也不害羞。在一船上坐了不大功夫,又到一船,也是這樣說說笑笑,一連串過有十幾只船,才同她們回家。心裡只知道這是玩,那曉得原來這是她們假詞遊逛,騙我到花船上去“出條子”。當時每一個清倌條子是給四塊銀元,這次金雲仙藉著我,憑空的賺了好幾十元錢。
以後,便連著同她出去過幾次,家裡人全不知曉。一天,又隨她到一處,恰巧有本地官員在座,睹我驚訝,道:“這不是周家巷裡的那個姑娘麼?”我聽著暗笑,心裡說:“怎麼不是。”
漸漸外邊的人們,有些說閒話的了。家裡也已知道,我祖母很難過了些時,還是我母親竭力的勸解,說:“家裡的境況,這幾年很是困難,叫彩雲出去賺幾個錢回來,多少總能有些補助。過一二年再給她物色一個才貌兼全的夫婿,好好的嫁了,也沒有什麼不對。”
祖母想了想:家裡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好答應。
我是隻作清倌,應酬條子。蘇州那時候也沒有“花捐”。妓女在家裡不招待客,多半都在花船上,或徑到客的宅裡。
到了五月裡,因有個吳三大人,脾氣太倨傲,一日招我侑酒,嫌我對他太不客氣了,大鬧一頓,摔毀許多器物,把我嚇壞了。從那次就沒有敢再出去。後來還是洪先生派人來叫我,說了好些謙遜話,才又出去。
這時候,蘇州的花船很多,停泊的地方,都在倉橋浜一帶,往來於閶門、虎邱之間。這種船都是雙開門,四面有玻璃窗,外邊周圍帶欄干。彩繪很精麗,船裡面也夠寬敞,能擺下兩桌筵席。一切的佈置講究極了,掛著很多的華燈,還有用茉莉花插成的花籃,桌椅全是紅木花梨嵌大理石的。
當時最著名的花船,是焦八、張大魁及石姓各船。這些船自己都帶幾個姑娘,叫作“坐艙姑娘”;又有些船不帶姑娘的,叫作“清船”。客人若不願意要坐艙姑娘,也能隨意到外邊去叫。花船生意最好的時候,是在六月,這時老爺們都出了場;普通是在進場以前就把船預定妥的。
叫“條子”的規矩是:誰叫的條子,姑娘就搬個凳兒坐在誰旁邊,船上侍役便過來給姑娘倒上一碗茶,都用蓋碗,這是專為給姑娘喝的。姑娘陪客不許吃酒,可以吃水果,嗑瓜子。這時候還沒有紙菸,雪茄煙倒有,但吸的人很少,普通都是用水煙,也有很多抽鴉片煙的。
姑娘們也有些隨身應帶的東西,如粉盒、檳榔盒,等等。尋常都是銀質的,闊一些的還有用金質的或鑲寶石的。粉盒是為預備隨時傅面用,檳榔盒裡裝著些檳榔豆蔻等物,客人在飯後,可以隨便取食。姑娘出門都帶著孃姨。
條子錢,清倌四元,紅倌五元。但實收卻是一樣,因姑娘臨走時必須賞給下人錢,清倌一元,紅倌兩元,這叫“坐艙錢”。把錢放在茶盤底下,等下人來收拾桌子時,把錢拿起來向船板上一丟,啷一響,便喊“某小姐賞”,外面就齊聲大嚷著“謝謝”,語音頗為動聽。
船上全代辦酒席,價錢清船比較便宜,連酒飯費在內,一天有二十四五元錢即夠;花船(即帶姑娘的)就貴多了,每天非百元左右不可,可是它的一切也都比清船闊的多。客人上船,總在下午。開飯須待掌燈以後,如果覺餓,可以隨便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