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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淵睜開眼，看向郝縣丞，似笑非笑道：&ldo;郝左堂，這個縣丞的位置做得倒是輕鬆。&rdo;

郝縣丞臉色一變。&ldo;正堂這話何意?郝某自問打上任起，便一直兢兢業業，毫不敢懈怠!即便能力或許不如項正堂出眾，可也到了下官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七八年來，衙門事務一直相安無事，下官竟不知做錯哪裡，遭來正堂這番明褒暗貶之語!&rdo;

郝縣丞是篤定項淵看不懂帳目，在他看來，似項淵這種寒門出身的狀元郎，怕是所有精力都用來讀書做學問，一門心思專研聖人學說，哪有功夫和閒心瞭解經濟庶務。恐怕之前那番作態，八成是想詐他。

所以，郝縣丞說得那就一個神情激憤、理直氣壯。似乎項淵說了多麼侮辱他人格的話，眉眼豎著，腰板挺著，一副士大夫不堪折辱的悲憤。

項淵低笑出聲，擺手示意郝縣丞不要過於激動，接著沖外頭揚聲道：&ldo;楊都頭，進來，給郝左堂回憶回憶育嬰堂改建的事，咱們郝左堂許是年紀漸長，這記性，就不如從前了。&rdo;

郝縣丞一驚，立馬意識到事情要糟。

楊燁這個都頭可不是項正堂初來乍到，他在衙門做事的時間認真算下來，比自己這個縣丞還要久，衙門裡的貓膩，只要有心，不愁看不出。

楊燁大步進來，行了禮，一刻沒有猶豫道：&ldo;稟正堂，育嬰堂改建所用的磚瓦，是由李家窪子上窪子村送來的，託了典史的關係，所費銀錢，不足市價八分之一;而木料，則是小的帶皂班、壯班的弟兄親自去山上砍回來的。事後，每人發了一兩銀子的貼補。至於工錢伙食，按市價，也不到五十兩之巨。&rdo;

隨著楊燁的話一一道出，郝縣丞額角的冷汗就沒聽過。那帳房更甚，已經搖搖欲墜、站立不穩。

項淵拿起帳本，翻開，指著其中一頁道：&ldo;育嬰堂的事，郝縣丞擱心裡頭好好想想忘記什麼了。還有這個，平整道路的，本官去過八柺子村，嘖嘖，那條路，據說十幾年都沒修過。還有這個&rdo;項淵又翻了幾頁，手指點點，道：&ldo;衙門內四季米糧蔬果，一擔米二百銅板，一擔菜一百銅板，一筐雞蛋，三百銅板，這個價格算下來，難怪衙門年年虧空，感情本官日常吃的都是金米銀蛋啊!&rdo;

合上帳本，項淵先是對那個臉色蒼白，滿頭冷汗，擦都擦不過來的帳房道：&ldo;如此糊塗的帳房，本官用不起。楊都頭，帶他下去，交接後，就送出衙門吧。&rdo;

那帳房本以為這次肯定要吃牢飯，說不定家裡好不容易靠討好郝縣丞做假帳積攢下的微薄家底都要掏空還債，正滿心惶恐，不想項正堂只輕飄飄的攆他出去，竟不打算追究!

不管那項正堂如何打算，逃過一劫的帳房急忙跪下砰砰磕了幾個響頭，涕淚交加的悔過幾句，便被楊都頭拉下去。

郝縣丞穩住砰砰直跳的心，顧不上擦拭額頭的冷汗，強撐著一口氣，打算把黑鍋全甩到那帳房身上。不想沒等他開口狡辯，項淵接著道：&ldo;剛剛說的那些，倒還是小事，銀錢也不過幾百兩。最叫本官震怒的，卻是這些商稅收益。&rdo;

說著，項淵扔出一個帳本到郝縣丞腳下，雙眼緊緊盯著郝縣丞，目光銳利，語氣冰冷道：&ldo;本官想請郝左堂好好解釋下，為何靖安九年到靖安十三年，整個曲州的商稅收成不過千兩!&rdo;

伸手止住郝縣丞張嘴就要說的反駁，冷冷道：&ldo;不要拿崔正堂禁商那一套糊弄本官!如不是本官精於算學，又考察過曲州商業，恐怕還看不出這帳本的貓膩!&rdo;

郝縣丞這下是徹底慌了神，他千算萬算，實沒料到項淵這個狀元出身的正堂，居然會積年老帳房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