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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氣壞了,說到最後甚至破了音。
他愣住,她?的回答每一句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陸贏川,你為這?個自?責,把本不屬於你的痛苦強加在自?己身?上,你腦子有病吧!」
「一個人走在街上,被?樓上高空拋物的人活活砸死了,不去指責、揪出樓上高空拋物的兇手,而是反過來指責自?己不該走在街上?天底下沒有這?樣的混帳邏輯!」
「你經常說我拎不清,但現在看?來,你才是天底下最拎不清的蠢貨!」
趙予安那張正在發射連珠炮的小嘴裡,罵出了陸贏川這?輩子聽到的最動聽的話。
他的眼睛慢慢濕了。
男子望向她?的目光濕漉漉的,卻那樣溫柔。
就像一隻?在暴風雨之夜被?鞭子抽的皮開肉綻的小狗,明明被?摧殘的遍體鱗傷,卻在她?靠近時,露出柔軟毫無防備的腹部?。
趙予安的心,疼的快裂開了。
心裡百味交雜,一瞬間萬千記憶湧過,她?在潮水般的記憶裡碎片裡,率先看?到父親慈愛的臉。
趙衛國指著面前只?比她?高一點?的漂亮哥哥,表面上順著陸瑛的話,說男孩子以後要保護妹妹。
卻在背過身?的一刻,蹲下身?捏著她?粉嘟嘟的臉頰,嘆息道?。
——安安,這?個哥哥命很?苦,你要好好保護他,不要讓人欺負她?。
她?在潮水般的記憶裡看?到了母親。
陳文華和陸瑛聊著家常。
——你們?舉目無親,從申城千里迢迢搬來京都,以後就當我們?兩家是一家人,我以後多了個兒子,而你,如果不嫌我們?安安調皮搗蛋……
陸瑛看?著遠處已經雄赳赳開始欺負兒子的小女孩,她?逼著他跟自?己玩跳皮筋,男孩慌不擇路開始躲避,臉上卻有了正常孩子該有的糾結驚恐。
陸瑛笑了,卻別過頭用拇指揩去眼角的淚。
——我高興還來不及。
趙予安閉上眼,心裡大慟。
她?抱住陸贏川的頭,讓他輕靠在自?己腰上,她?的五指深深插進他墨玉般的發間,輕柔的梳著。
「我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他知道?。
她?知道?他知道?。
他也知道?她?知道?她?知道?。
正如陸姨那年不顧生死地將?趙予安從火海中拖出來,本就舊疾纏身?,病上加病後不久逝世。
他亦從來沒有將?喪母之痛轉移到她?頭上。
唯一從來沒有原諒過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在無數個深夜裡輾轉反側,傷心欲絕。
人世間,是所有的痛苦都是相似的嗎?
還是唯有他和她?才如此?
天光逃竄,暴烈的雷雨如萬馬奔騰在嘶鳴呼嘯,巨大的驚雷掩蓋了地面上小小的啜泣聲。
她?抱住他,感受他更加用力的回抱過來,他用力的又把她?勒疼了,只?是那疼反而在這?一刻顯得如此寶貴而真實?,讓趙予安覺得,她?的痛還是有人懂她?的,有人在與?她?感同身?受。
涸轍之鮒,相濡以沫——如果可以,陸贏川不想再追尋前因,也不想再求一個結果,他願意放下所有,只?要能留住這?一秒,留住懷裡這?個與?自?己命運相連的女孩,她?的體溫是這?蕭瑟人世唯一真切的那點?熱,不多,但卻足矣融化他心中萬裡冰封的慘寂荒漠。
這?一刻,那個從不向命運低頭的男子,終於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他將?臉深深埋於她?頸側,那炙熱濕意險些燙傷了她?。
那條荊棘遍佈的大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