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筱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英長泣心底漸涼,楛璃亦是察覺出那語氣間一絲入木三分的悲切。
朱硯文笑道:「你養父我是個將軍,早年徵戰沙場。武者與文者最大的不同,便是沒甚想法,一條到通到黑也不回頭。何況早年為瑛朝在鬼門關兜轉數次,是放不下,割捨不了啊。」
英長泣還未來得及答話,卻見楛璃先一步握住朱硯文的手,她的手掌還很小,只夠抓住他手掌一側:「爹爹,無奈的事不去想,現在痛快活著,人世多別離多苦難,不要等到了失去的那一刻,才追悔沒有珍惜的好時光。」
朱硯文和英長泣同時愣住。
這些話是刑不離對楛璃說的,年幼的她並不明白英長泣與朱硯文以一局棋看天下皇權傍落誰家,話裡有話似敵似友的玄機,她只是認為這句話用在此時十分貼切,於是訥訥勸道。
英長泣的眉峰又是一挑:「果真奇女子。」
朱硯文哈哈大笑,說:「方才的棋局,還有另一番乾坤。」
英長泣問:「哦?」
朱硯文道:「此局玄妙,核心在一年幼女子,是圍合不能,強佔不能,拐彎抹角亦是不能;只能以情打動之,以智巧取之。」
英長泣又眯起一雙狐狸眼:「多謝恩師教誨,這——還難不倒我。」
英長泣一生做事,從不說大話,勢在必行,往往還能一鳴驚人。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料到多年後,自己在某種程度上是鎩羽而歸。
所以那年的朱鸞殿內,便有了這樣一幕——虎虎生威的楛護衛紫袍一揚,昂首闊步踏出朱鸞殿,不可一世的尚揚帝站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扶額長嘆:以情動之,以智巧取之,這委實有點為難朕了。
4
臨別時,英長泣取了腰間的水龍玉送給楛璃。水龍是瑛朝信封的神靈,非皇親國戚不得佩戴之。後來英長泣奪了皇位,誠惶誠恐的臣子們,不知從哪兒得知落昌新帝猶愛水龍狀玉佩,遂不再佩戴。
一別經年,楛璃從十歲到十四歲過得極好,錦衣玉食雖不是她畢生所求,然則吃飽穿暖的日子無所事事的日子,總好過煙花之地打雜看臉色。
其實也並非無所事事,朱硯文自從將楛璃領回家,爺兒倆那叫一拍即合,心有靈犀。他二人都不是多話膩歪的性子,若別人對自己好,便記掛在心裡,表面樂樂呵呵,大大咧咧。
春去秋來,龍飄將軍的府裡花兒少些,樹木扶疏蔥鬱,時而便是一截山重水複,柳暗花明。下人們,幾位夫人,和朱硯文親生的三兩公子哥,常常見著老爺手牽一小姑娘,樂呵呵地去戲院聽戲,去武場習武,去書房學些五行遁術。逢了節日,兩人一人一套新衣裳,都是紫色。
幾位夫人直搖頭,都說女兒跟爹爹親,朱硯文得了楛丫頭,儼然一副光輝慈父形象,將從前大而化之的軍人粗狂性子盡數化去。好在楛璃從不恃寵生嬌,聽戲不是她所愛,五行亦非她所喜,然則就這麼打發著光陰,每日看天鳥高飛,碩果掛枝頭,心中空蕩蕩無煩心事,滿噹噹像填滿初夏溫熱的水。
楛璃後來知道,這種感覺,便是實打實的幸福。
英長泣,抑或是翩翩儒雅的清隨公子,曾去府上探望過一次。那日是仲夏夜,朱硯文起了性子要帶楛璃習武。二人在練武場打到暮色四起,只聽兵器桌球脆響,伴著小丫頭清爽的「嘿呵」聲。
將軍府的下人們見了英長泣誠惶誠恐,而清隨公子搖扇手一揮,道:「我不過是順路散步散來將軍府,在這樹蔭下乘涼。不必通報。」
那下人想,奇了怪了,親王府與將軍府,一個在皇城東,一個在皇城西,華親王不辭辛勞地順路散步來將軍府,早了棵不足一丈高的小棗樹乘涼。
這麼想著,嘴上卻畢恭畢敬應了句:「是。」彎腰時碰了樹枝,枝頭搖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