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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愣,先前調笑的表情一掃而空:「你說什麼?」
我起身看著滿目春景,「我不會嫁人的。你能算出我殺破狼的命盤,能看出我身上的妖氣,就應當知曉我不嫁人的原因。」
霸王卸甲慷慨激昂的曲調在中途急轉直下。悲愴的樂音絲絲入扣,嵌入春深條縷分明的光線中。繁華如織,目光所及之處,是良辰美景奈何天。
良久,身後又傳來李辰簷的聲音:「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的語氣沉然又冷峻,「你怎知等著你的不會是一戶好人家?」
我吁了口氣,轉身望著他:「我現下十八歲,離二十歲還剩一年多時光。與其嫁人,倒不如出府看看這天大地大。」說著,又笑了笑,「我也不過這麼想想。」
李辰簷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須臾他笑著點點頭:「好,那就不嫁。」
我錯愕道:「可是婚約已經定下了。」
他翻手轉了轉扇子:「我自有辦法。」想了想,又道:「至於小姐身上的戾氣……」
我忽地悶哼一聲,眼前的景物模糊起來,彷彿力氣瞬間被抽乾,頭暈眼花,直往眼前栽去。朦朧中恍若有一雙手接住了我,那個懷抱有霜霰的氣味。
體內有氣體湧動起來,如同五年多前的那次落水,沉鈍而奪人心智。我迷濛地半睜著眼睛,隱約看見眼前的人,清俊面龐勾起一絲微笑,他說:「你呀……」那些模模糊糊的話語我也不甚聽清,只覺如細水長流,慢慢浸入心底。轉眼間,便墮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一章殺破狼(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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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有淅瀝的雨聲。房裡燭火昏黃,青桃倚著床頭睡著了。我剛支起身子,怎奈四肢僵直發軟,不持力又重重倒下。青桃聽到聲響猛然驚醒,看著我竟溢位淚來:「小姐,你終於醒了。」
我皺起眉頭,問:「我怎麼坐不起來?」
青桃聞言,趕忙將兩個軟枕支在床頭,扶我慢慢坐起,「小姐你昏睡了二十天了,所以腕臂發軟發僵。」
「二十天?」我慢慢回想起當日的事。暈倒之前,身體中有氣息亂竄,與當年落水之感如出一轍。我記得當時我說起婚事,李辰簷笑著說,那就不嫁。之後的事,便全然想不起了。我心中一凝,忙問:「那破相士呢?」
「破相士?」青桃詫異道:「小姐是問蒹葭先生?」
蒹葭先生這個別名是我吩咐府裡下人叫的,以諷刺他用這個名字招搖撞騙。
我點點頭。青桃噗嗤一笑,「小姐您倒好,睡了二十天醒來,不問爹孃,不問兄弟,偏偏問一個認識不足月的公子。」
我怔忪道:「那爹呢,大娘二孃呢,大哥二哥四弟呢?」剛問完,我瞥見青桃臉上意味深長的微笑。心中懊悔不已,睡了二十天,腦子也睡傻了。我四下望了望,又是一愣:「這是爹的房間?」
青桃道:「西苑隔得遠不方便,老爺讓小姐來此住著。正好有兩個隔間,方便下人照顧。」說罷,又笑了笑,「倒是蒹葭公子,晝夜不分地守了十來天。」
我愣住,只聽見窗外的雨仍舊淅瀝落著,斷斷續續如同搗衣,直往人心裡敲去。我捏了捏被子,手心竟被汗濡濕了。
「小姐最初還不時抽搐,不想那蒹葭先生道法了得,學著當年念真老道的模樣,燒了道符兌水餵小姐喝了十多天。至小姐睡安穩了,他這才放心休息了一夜。第二日與老爺商量一番,倒巧了,那念真老道他也認識,即刻就出了府,說去姬州幫小姐請那道士。」
「他……有沒有說我為何暈倒?」我愣怔了半天,那個他字在唇齒間延遲了許久,也不知到底想問什麼。
青桃一愣,笑道:「沒有,他倒是常說,小姐昏睡抽搐的樣子,活像一個小怪物。」
「小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