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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府在玄都城西,玄都因往昔地位的原因,縱使被當今聖上“棄之而去”了,也還留下了一個“西都”的稱號,故而這座大都督府裡坐鎮的韓克不僅貴為鎮西王,還兼任了西都牧的職位,轄治數州。
也因為鎮西王地位如此之高,又不喜打擾,西都府尹當然不可能像其他地方那樣與都督府合署辦公,所以,玄都府的位置便落在了與大都督府相隔兩坊的三學街上。
小魚龍會剛過,府內的官吏忙得焦頭爛額,所幸是穩住了場面,沒出亂子,不過代價也是顯而易見的,這不,只是一夜過去,西都府裡原本並不算擁擠的大牢,就已經人滿為患了。
正在督促判司整理文書卷帙的西都府少尹劉溫轉頭望向窗外,此時天色陰鬱,卻著實已近午時了,從卯時到此刻,西都府尹趙紫珵都一直沒有露面。
這幾日州府裡的工作繁巨異常,小魚龍會的事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安排,聖駕將臨前的準備,卻必須要趙府尹把關。劉溫知道,趙府尹在點卯之前,就與另外一位少尹啟程去了大都督府,報備昨夜的情況。昨夜小魚龍會期間,坊間妖聞頻傳,神吒司眾緝妖吏已作出雷霆反應,卻幾乎沒得到什麼線索。
明眼人都能看出幾分名堂——妖魔有再現之兆。可就連坐在西都府少尹的位置的劉溫,也再沒法往深處窺見內幕,他抬頭去望陰鬱的天色,這動作讓冠帽往後滑了一下,不禁抬手扶了一下頭頂的進賢冠,所幸,冠戴得尚穩當,沒有鬆動的跡象。
門外晃動的一道身影擾動了劉溫的餘光,他瞥眼一看,是處理事務的上佐。州府裡的規矩上佐早已洞悉,自然不會在這種忙碌的時候無故來打擾,不等上佐請示,劉溫便點點頭,示意對方進門,擱下批判案牘的筆,問道:“什麼事?”
“有人求見。”上佐在稟報工作時向來語句簡潔冷靜,但這時語氣還是不自覺的多出了三分敬畏的意味,“據說是希夷山來的仙師。”說著穩穩當當地遞上一份度牒。
大庸國中僧道皆有度牒,由崇玄署與祠部聯發,這份度牒由黃錦製成,四角繪有簡單的雲紋鶴跡,除了崇玄署與祠部的印章和一些符印之外,並無其他字跡,也無法根據肉眼辨別度牒所有者的具體身份。
劉溫接過度牒端詳片刻,便取出朱泥黃紙,書下一道解牒的靈應法,此法能解讀度牒,屬於六品靈應法,通常只在州府、神吒司,以及與神吒司一樣隸屬諸元臺的西都崇玄署這三處能夠接待修行者的部門能夠使用。
劉溫書罷靈應符咒,拿出印信蓋下一道公章,這道解牒法就生效了。他將解牒的黃紙蓋到度牒上,只見黃紙上新鮮的朱痕迅速乾透、發黑,黃紙的空白處也隨之顯現出“大庸國蓬西希夷山”的字樣,隨即浮現的是師承,姓名,道號等字樣。
既然解牒無誤,這度牒也無造假之虞,來者是希夷山洪宜玄,道號青一子。
劉溫不敢怠慢,拿起度牒就起身向外走,親自到了府門外。
府門的玄簷青瓦下站著兩個人,為首的男人一身黃裙絳褐,看模樣約四十有餘,垂眼鉤鼻,腰間懸一劍匣,僅有三尺長短,頭戴的蓮花冠被一根卯酉簪由左向右橫插著固定住。
不同於青雀宮,希夷山中道統不修兵解轉世,這簪的插法,象徵的正是尊生惡死。
這男人自然就是洪宜玄,他身後跟著的是一名高鼻深目的象雄人。
劉溫過去問道:“可是青一子?”
點點頭,揖了一下手道:“見過劉少尹。”
劉溫道:“不知仙師來西都府是要……”
劉溫話音未落,洪宜玄便說:“貧道聽說日前玄都濮水府君被妖魔害了性命,府君廟中靈祝也被關押起來,可有此事?”
“濮水府君……哦,哦……”劉溫只遲疑了一下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