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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焦了的大樓,只見到處是廢棄的空地,遍地垃圾和生鏽的垃圾桶,還看見一個家電包裝箱。郎代爾在騷亂中被洗劫一空,破壞殆盡;四十年過去了,傷痕依舊,滿目瘡痍。
“看到那兒了嗎?”我們經過一家麥當勞時,爸爸搖下車窗。麥當勞光鮮亮麗的店面與周圍的髒亂環境極不協調。“米勒酒吧的檯球廳過去就在那兒。”他指著那家餐館前面的人行道說。“這是我第一次遇見你母親的地方,大衛;就在羅斯福大街與科德茲大街之間,一個星期天的下午。”
我減慢車速,讓大衛好好地看看。
“你是在臺球廳遇到我母親的?”
“她只是路過,”爸爸連忙回答。
我偷偷瞟了一眼後視鏡。鏡中陰影掩蓋了大衛的表情。我們沿著科德茲大街繼續向南駛向奧格登大街,只見一棟破爛的大樓前,有一塊牌子上寫著:主耶穌基督教堂。從前,這兒肯定是該社群最高雅神聖的建築,現在它那帶有格子形圖案的簷板已經搖搖欲墜,牆壁上塗滿了狂亂書寫的彩虹色縮略語字母。
“那就是道格拉斯公園大禮堂,意地緒語劇場所在地。我認識那裡的一位女演員。”
“就是砸腦袋的女友嗎?”我問道。“被納粹頭子殺害的那位?”
爸爸點了點頭。我看過去。裡面的牆壁已經坍塌,只剩下木頭的牆骨,裸露的管子與電線。窗戶倒塌之處,碎玻璃上陽光跳蕩。
爸爸要我駛向奧爾巴尼大道——此時他的情緒開始低落。我們停在一座長長的棕色磚木結構大樓前,大樓正面有一個十字架,十字架上方寫著:聖心之家。
“還在這兒,”爸爸低聲道。“這裡曾經是猶太孤兒院。大衛,你母親在這兒住過,後來才搬到了泰特曼公寓。”
大衛把頭伸出了車窗。
我們掉頭回到了道格拉斯林蔭道。這條寬闊的四車道風景優美,路中間是一個安全島,路兩邊樹木成蔭,枝葉茂密。我想象著很多年以前的情景:這些人行道上,情侶們漫步閒談,身穿連衣裙的女士們打著陽傘,孩子們蹦蹦跳跳地跟在身後。
“瞧,”爸爸指著一座四四方方的磚混建築,那是郎代爾社群學院。“這是猶太人的大學。那一年夏天你母親和我曾在樓頂上跳舞。”
“你和我母親?”大衛的聲音中帶著懷疑。
我臉色一變——爸爸不該說這些。
他肯定也意識到了。“那時她還沒遇到你父親,”他吞吞吐吐地說。“你母親和我……一起度過了一段時光。”
我又偷偷地瞄了一眼後視鏡——大衛面無表情。
“看看街對面,大衛,”我連忙插話道。“那裡過去是希伯來2神學院。”我指著一座花崗石建築,入口處裝飾著陶立克圓柱3。“我們製作《歡慶芝加哥》時拍了它一些鏡頭。”
“全中西部4的男孩兒都來這裡學習呢。”老爸明白了我的意圖,順著我的話說道。“不過,他們和其他猶太人一樣,25年前就搬到北邊去了。”
車子繼續前行。
“對了,我女兒可是位很有才華的導演,她給你說過嗎?”
“製片人,爸。我給他說過的。”
“她給你說過在為誰拍片嗎?”
“爸——”
“為瑪麗安·艾弗森拍競選宣傳片,”他驕傲地說。
“就是那位競選聯邦參議員的。”爸爸好像忘記了他對共和黨的反感。
“我母親曾經在一位名叫艾弗森的男子手下工作過,”大衛說。“他有一家鋼鐵廠。這位女士是他的親屬嗎?”
“他的女兒。”我說。
“我母親對他評價很高;你正在為他的女兒拍片?”他的臉色開朗起來。“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