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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曼麗挽著明臺的胳膊，兩人散步般向前走著。身後不遠處，兩輛腳踏車不緊不慢地跟著，從腳踏車的速度上看只是緊緊地跟著，似乎並沒有讓他們發現的意思。
於曼麗一路上都是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像是有心事。
&ldo;他們把汽車扔在第三電報局門口。&rdo;郭騎雲把兩人最後的行蹤報告給了王天風。
王天風思忖著，沒有再做任何指示。
明臺看出了於曼麗悶悶不樂的樣子，剛想要開口詢問。
空襲警報拉響了……
飛機轟鳴聲一片，大街上很多人驚慌失措地跑起來，所有的人開始往不同方向奔跑。
明臺對於曼麗道：&ldo;快走，去防空洞。&rdo;
於曼麗回頭看看，兩名騎腳踏車的特務幾乎被掩蓋在奔跑的人群裡，她決定孤注一擲，明臺的胳膊間驟然空了。
明臺錯愕，完全沒有反應過來：&ldo;曼麗？&rdo;
&ldo;明臺，對不起！&rdo;
&ldo;說什麼？&rdo;
&ldo;放我一條生路吧，求求你。別過來，別過來！&rdo;於曼麗臉色蒼白，說著從腰間抽出一把槍。
&ldo;曼麗，我們是生死搭檔，你跑了，我還能回去嗎？曼麗，別這樣，你不能這樣……&rdo;明臺想說&ldo;你不能這樣對我&rdo;，可話到嘴邊卻嚥了回去。
&ldo;你跟我不一樣，求求你，放過我！&rdo;於曼麗說完，一轉身猛地撲進了逆向而來的人群，一路狂奔而去。
看著於曼麗漸漸消失在雜沓人流中的身影，明臺一時間不知所措，心裡像是被填了很多塊大石壓得有一種窒息感。他站在路中心，直到幾輛汽車的刺耳喇叭聲傳來才恢復心神，順著人流跑去。
明臺沒有去防空洞，而是失魂落魄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被人群擁擠著。
飛機的轟鳴聲像海浪聲此起彼伏，轟炸聲響徹整個重慶。瞬間，重慶變成一座廢墟之城，哀鴻一片，慘不忍睹。
防空洞裡，於曼麗擠在難民堆裡，狹小的空間，爆炸聲愈來愈近。她逐漸感覺到有窺視的目光在慢慢向自己逼近，畏懼地開始在防空洞內不停地躲藏。
&ldo;重慶遭到日軍空襲。&rdo;郭騎雲緊急匯報導，&ldo;鰻魚脫鉤了。&rdo;
王天風倏地站起來：&ldo;明臺呢？&rdo;
&ldo;在公園。&rdo;
王天風以為聽錯了，又問了一遍：&ldo;在哪兒？&rdo;
&ldo;北碚公園。&rdo;
&ldo;在那兒幹嗎？&rdo;
&ldo;不知道，大概是被於曼麗甩了，還沒緩過神來。&rdo;
&ldo;那是。&rdo;王天風不以為然道，&ldo;一個大活人，水汪汪的一顆小白菜，就這樣在自己眼前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是該好好反省反省。&rdo;
明臺愣愣地坐在荒涼的公園裡。空襲來了，生死搭檔中途溜號了，任務沒了，他的心情錯綜複雜。聽著遠處爆炸的聲音，腦海中呈現出一幅幅於曼麗的畫面，美好的、傷心的、誘人的、甜蜜的、神秘的、哀怨的……每一面都一一浮現在腦海里，似蜃樓般出現在眼前。
大轟炸後的重慶一片狼藉，明臺拎著行李走在街上，聽著與自己擦肩而過的路人的哭訴：&ldo;昨天晚上，前面的防空洞炸塌了，裡面的人全都沒了。&rdo;
明臺心裡一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