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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回不去的往事,而往事不可追。等他回過神來時,一碗熱茶遞到了他的手邊。花半夏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平靜的神情彷彿只是聽了一場繚亂的雪花紛飛。
回憶在雪花中糾纏,渺茫塵世,終歸於虛無。
月如鉤,畫著青花的傘在雪中綻放。了緣站在門邊,看月色下漸行漸遠的身影,多年來的悟道參禪,彷彿都沒有這一刻來得明瞭。天地銀白,就像他心頭多年來的疑惑,此時只剩下一片的透亮。
臨別時花半夏立在門邊,了緣只道:“過了今晚。”花半夏偷眼瞄了瞄屋內那堆陳設,眼裡分明還帶著揶揄的笑意,亮晶晶的。了緣總覺得,她的一舉一動,無論是眉飛色舞或者靜默如水,都十分熟悉,宛若故人。而此前,他們分明素未謀面。
也許是在白大夫的眼中見到過?了緣記得那個下雨天的寺廟外,那位年輕卻醫術了得的大夫,眸中總有一股沉靜,只有某些時刻,微微地泛著波瀾。聽聞,那是世俗男女,聽聞,那是紅塵牽掛。曾幾何時,了緣也能笑著瞭然,嘆一句阿彌陀佛,無牽無掛。
如今,卻早換不回當時。
花半夏踏著一路的霜雪,只覺天地一片白茫茫,如此乾淨,哪怕只有她一人,也不覺孤單。她今日說了許多,即使是在迦南羅的身邊,花半夏也不曾說過這麼多,彷彿與了緣是多年未見,今日才重逢,非要將這些年的恩恩怨怨,都說個痛快。
她心裡似乎有一種預感,即使了緣知道她的過去,知道她的身世,依然會用那雙澄澈的眼望著自己。然而,話都在嘴邊,花半夏依然沒有說,不是不敢說,實在是捨不得說,捨不得讓他單純的白,染上一絲一毫的複雜顏色。花半夏抬頭望著漆黑的天,將傘扔在地上,張開雙臂去接著雪花。
這是她小時候常做的事,好多年,她都沒有這麼自由自在了。
油紙傘忽然停止在她的頭頂,遮住了天幕。她的身後站著一個人,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從來都是黑衣黑髮黑眸,渾身的寒冷卻在此時變成一種暖意。花半夏注視著他的雙眸,想從他的眼中找到一點點熟悉的影子,卻是無果。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是不是以前真的認識你?為什麼你每次都不說話?”花半夏一股腦兒丟擲了很多問題,黑衣人只是看了她一會兒,將傘柄放在她的手中,眼中彷彿又千言萬語,卻迅速後退,身形鬼魅一般,消失在紛紛雪花中。
花半夏撐著傘在雪地上四處張望,喊著黑衣人,卻沒有回應。她咕噥著“那一千兩真的還得上麼”踏上了回寺廟的旅途,走了一會兒,還沒到達寺廟,眼前先出現了一雙靴子。
傘微微往上抬起,入眼處,那人正站得筆直如松,清俊的面上似乎有些無奈,又似乎有一些鬆了口氣的欣喜,接過她手中的傘,與她並肩走在雪中,嘴裡輕聲抱怨道:“去那麼久,把那和尚騙回來了沒……”
很快,便是大年初一了。花半夏站在門中,整個人裹在大氅中,笑嘻嘻地望著兩個和尚抱著一堆年貨在雪地上吃哼吃哼地跑,大音很快摔了一跤,整張臉都變成了雪人,小象回身去拉他,卻拉不動。後面悠悠晃過來一輛驢車,迦南羅正騎在驢子上哈哈大笑:“小胖子,讓你偷年貨!又少不了你的!”笑著笑著,耳畔嗖地飛過一團雪球,啪的一聲砸在樹幹上,震下一團團的雪來。
原來大音正憤憤地在地上團著雪球,準備下一輪的進攻。迦南羅呼地跳下車來,手裡很快捏著一個雪球。你來我往間,雪花呼呼都轉,花半夏大笑著加入了戰局,幾個人在雪地上拉拉扯扯,你推我搡,嗖來嗖去的雪球砸到了無辜的驢,嚇得那驢驚叫連連,幾乎要衝下山去,大音叫嚷著那堆年貨,嗷嗷叫著要去拉,不慎絆倒了小象,拉住了花半夏的袖子,幾個人頓時又滾成了一團。
驢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