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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秀姑不再遛馬打獵了,懷孕以後她像換了個人似的,舉手投足間多了嫻靜之氣。別看平日張牙舞爪的,舉止粗獷,其實她心裡鬼精鬼精的。丈夫的態度一直不鹹不淡,她苦惱不已。她十分在意金首志的表情,老在揣摩他的心思,想方設法討他的歡心,就覺得累。金首志不喜歡嚴秀姑,但表面上一直客客氣氣,他不言不語,埋頭讀書。夜晚秉燭,燭光照亮了他的面孔,也照亮了書案上景泰藍荷花寶瓶,在妻子眼裡閃動著冷寂的光澤。岳父聽說女婿愛讀書,讚賞有加,自認為沒看走了眼。岳父認為女婿終歸是外姓人,不想讓女婿參與家政,特地叫人送來許多書籍以示鼓勵。如此一來,金首志更加廢寢忘食,讀到天昏地暗。
嚴秀姑不期望丈夫文武全才,只圖能對她親熱些。可他對男歡女愛不大熱衷,對她的種種暗示或者嘮叨都無動於衷,甚至連不耐煩的意思都沒有。女人再兇,房事上也無法逞強,她有些孤苦無奈,幾次想問男人到底為啥從家裡跑出來,一見他不開心的樣子,也就罷了,不忍深究。男人呼呼大睡的時候,她就想:難道他故意冷落自己嗎?想歸想,卻又毫無麼辦法。內心再苦,見了家人還得假意歡笑,一副春風得意的表情。做孃的瞧出了端倪,試探著問問房中的事情,勸女兒說等有孩子就好了,那時男人的心就能拴住了。母親囑咐:&ldo;別老瘋瘋癲癲,槍啊棒啊的,學著和男人親熱些。&rdo;
嚴邊外一家兩代人在刀尖上摸爬滾打,掘金採礦,開荒伐木,免不了和官府鬥和草寇鬥。鐵與血淬造了堅忍,男人女人都有一身好手段,方圓百十里的莊戶人家個個會拳腳,人人能徵慣戰。光緒年間,朝廷於威海衛慘敗,旅順口失陷,日軍一路北進至遼中,盛京震動,急招嚴邊外出戰。嚴邊外轄家兵數千南下,與日軍相逢在遼陽。數仗下來,日寇死傷五百餘人,大挫其銳,不得不就此止步。朝廷加封獎賞,嚴邊外名聲大噪。從此嚴氏武裝愈發強大,習武之風日盛,家族成員人人鞍馬嫻熟,個個槍不離手。金首志也熱衷於騎馬打獵,槍法騎術日見精湛,可以說老婆就是師傅。一年來,小兩口整天介日地跑,要麼策馬飛馳,要麼並轡而行,冬天時還會進山打獵,在旁人看來可謂親密快活。他們幾乎跑遍了葦沙河、木其河、漂河等流域,最經常走的路是從老金廠住所去夾皮溝,或者去紅石砬子。漸漸地,樺皮甸子附近和山裡的人都認得金姑爺,路遇之時,老遠就讓開道路,行注目禮,並向遠去的背影投去景仰的目光。迎著子民仰慕的神色,嚴秀姑是矜持的,毫不掩飾她的傲慢,雖然她經常把獵物饋贈給路人或者農戶。與丈夫的謙和相比,嚴秀姑顯然是怪譎暴躁的,心情不好時,會毫不手軟地鞭撻下人。但是嚴秀姑卻害怕丈夫,金首志皺起眉頭或者用眼神一瞟就可以阻止女人乖張的性情。秀姑認定自己男人是體面的,不光是臉龐的線條舒展,而且眉毛鼻樑嘴巴搭配得恰倒好處,有一種雕刻般的效果。嚴秀姑沒辦法不喜歡他,喜歡得從頭到腳,喜歡他身上的汗味,喜歡他憂鬱的眼睛,喜歡到恨不得去咬他。嚴秀姑從來沒咬過男人,她時常為自己悲哀,因為男人很少主動碰她。她明白,男人對她不太渴望,像很陌生。只有在醉意朦朧之際,金首志的手才會探過來遊弋。這個時候,她極其配合,摟著他的腰,感受他的呼吸,享受他的體溫,不覺就陶醉其中,陶醉到迷失了自己,心裡想:畢竟是自己男人啊。
第四章(5)
懷孕之身見不得血光之氣,只好由著金首志帶人外出騎射。嚴秀姑不懷疑手下人的忠誠,只戒備男人沾花惹草,壓根兒就沒想到有一天他會溜掉。滿載而歸的丈夫眉宇間是舒緩的,這叫秀姑感到寬慰。金首志還是寡言少語,與以往不同的是常帶些吃的東西回家,無非是市鎮上的油炸糕或者糖人兒什麼的,有點兒像在哄小孩。嚴秀姑很感激,儘管她在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