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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說這一句,便向前緊走幾步,依舊和陳材並行,若無其事地繼續走著。
他是唐天霄的心腹護衛,對他的心思也能揣測個八九不離十。
可他居然沒說皇上會護下她,只說……他不會袖手旁觀。
難道以她與他的親密,也不能讓他給她一個保全她的承諾?
可淺媚心頭突突直跳,猛想起耳聞目睹的唐天霄所行種種涼薄寡情之事,彷彿有一道寒意自脊柱上傾灌而下,要將人凍得渾身血液都凝固起來。
他會因為她而犧牲杜賢妃,又會因為什麼而犧牲她?
她不解,並且猜不透。
只因他的權衡取捨,乃是帝王的權衡取捨……
大理寺的格局自是不好和皇宮相比,廊廡雖是闊大,青牆朱柱已顯陳舊,簷楹下的彩繪顏色早已模糊不清,應該還是當年南楚時的建築,並不曾好好修葺過,不知是不是為了響應大週一統中原以來提倡的以儉治國。
小轎從大理寺硃色斑駁的左側小門進去,繞過前堂一路往後行去,漸至一處小院,卻連鐵門也滿是鏽斑,院內一無花木,青磚鋪墁的地面早已坑坑窪窪,磚fèng間的雜糙倒是長得旺盛。
臨近後面那排青磚老屋前,有兩株老槐張著枝丫直刺青天,其間唯一活動的生物,卻是成群結隊的烏鴉。
振翼肅肅,飛鳴啞啞,盤旋之際,如大片的烏雲當頭籠著,將天空遮得昏暗了,卻覺屋前那半敞的木門更陰森了,惻惻如怪獸的大口,散著濃臭的血腥味,靜候它的獵物自投羅網,一口噬盡,屍骨不留。
可淺媚心裡直冒寒氣,即便曾得了卓銳那語焉不明的事先警告,還是沒來由地想起請君入甕的故事。
坐以待斃從來不是她的行事風格,所以她出了小轎,並沒有順著隨行禁衛軍的指示走向那陰森的青磚屋子,卻站在轎前,抬眸望向院牆。
院牆剝落傾欹,上方的瓦楞有一塊沒一塊,fèng隙間長了許多細長挺拔的雜糙,卻也算不得很高。
她正轉著念頭時,卓銳忽然上前,一手搭到她的肩上,另一手卻伸向前方,向她道:&ldo;淑妃娘娘,請!&rdo;
可淺媚試著欲往一側稍避,便覺他的手上立時加大力道,竟將她的肩胛處緊緊扣住,連帶把整隻手臂都捏得在疼痛裡失了力道。
她一驚,怒道:&ldo;卓無用,你也敢來落井下石?&rdo;
卓銳低頭,手上力道卻絲毫未減。他低沉道:&ldo;淑妃,在下不敢。在下奉旨行事,也請淑妃……&rdo;
他的手執著而堅決地指向那扇木門。
木門被慢慢拉開,像怪獸慢慢張開的血盆大口,看得到閃著光澤的利齒,‐‐屋裡有人仗劍執戟,嚴陣以待。
奉旨行事……
可淺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走向那扇門。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又撫向那隻荷包,卻連她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習慣性地撫摸原來在那個位置的長鞭,還是留戀著荷包裡散著兩人體息的同心髮結。
昏沉的樹影和鴉影下,荷包月白的錦面顯得蒼白無力,比翼鳥悠然而視的圓圓眼珠忽然之間變得闇昧而憔悴。
踏入青石板的門檻,灰沉沉的老屋子像一口鐵鍋黑壓壓地扣向她。
刀戟晃動間偶爾的稜芒,如飛濺開來的灼人的火星。
可淺媚皺眉,樑柱間的陳腐氣息愈發濃烈,和著血腥氣撲到鼻尖,讓她一陣反胃。
卓銳已鬆開她,只是不依不饒地跟在她身後;
屋裡卻有身著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