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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收拾出了金狻猊的大薰香爐;裡面燻上了大塊的甘松香,移月將被褥抱來,在熏籠上慢慢蒸。
燕脂就坐在紅木雕花玫瑰椅上,看著她們忙碌。白梅錦襦裙逶迤於地,手素色如錦,珠光迷離,映得眉宇間碧色沉沉。
王嫣與皇甫覺便在此刻進來。
她青絲高挽;只束了空雕花的芙蓉玉環,雪白綾衣;銀線繡了大朵大朵的合歡花。偏一點絳唇卻是絕豔奪目。
燕脂不由一怔。
這樣的王嫣……好像有些不一樣。
她一晃神的功夫,王嫣已福身請安,輕輕搡著天佑的肩,讓他向前,口中笑道:“午時見天佑慌張張跑出來,哭的又狠,便留在了臣妾車裡。”
皇甫覺未戴冠冕,玄裳上繡著海水雲龍紋,眉目之中似有幾分豫色。徑直坐在燕脂身邊,細細打量了她一眼,手指撫上了她的臉頰,眉頭微微皺起,“怎麼這般涼?”將她的手攏在掌中,鳳眸淡淡掃過她身後的移月。
王嫣的手在半空微微一滯,天佑的眼骨碌碌的望著他們。
燕脂的臉紅了紅。想不著痕跡的抽出手,他卻不放。
移月連忙把明堂的窗關上,又籠上了兩爐炭火。
燕脂心中嘆一口氣,熱氣燻騰上來,混著香,那腐氣便越發的顯。
也不看他,只望了天佑,臉上雖不帶笑容,目光卻很柔和,“天佑,你過來。”
天佑低著頭,依偎到她身邊,還未說話,眼圈便紅了,“娘娘……你不要生天佑的氣……”
王嫣的臉色已如常,眼中大是憐愛,柔聲說:“皇后娘娘,天佑還小……”
“嫣兒,”皇甫覺突然開口,黑眸慢慢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天色不早了。”
王嫣的身軀微微一震,似是不相信的望了望皇甫覺,方慢慢的福了身,聲音低沉下去,“臣妾告退。”
她回身時,腳步略略凌亂,似風突然吹過梅梢,香魂零落成塵。
燕脂突然抬頭看了看皇甫覺,見他正望著她,目光專注,心頭便亂了亂,隨即低低哼了一聲,低頭將天佑的海清色團花小褂脫了。
皇甫覺淡淡望她一眼,對天佑說道:“你父皇五歲時已能親手獵回一隻小狼,男兒家怎能成天哭哭啼啼。今晚上便隨皇伯父去睡。”
天佑不敢出聲,只是使勁攥著燕脂的袖子,大眼可憐巴巴的望著她。
燕脂心頭一酸,卻仍是硬起心腸,淡淡說道:“你皇伯父說的是,天佑也要做個真正的男子漢。”說罷,便喚移月來,帶他去收拾東西。
天佑被移月柔聲帶走,仍頻頻回頭,眼神竟與那天她找到小雪狐時一模一樣。
柔弱、茫然、傷心……還有,一邊顫抖一邊露出牙齒的狠性。
皇甫覺喚了海桂,先帶天佑去了自己的院子,自己留了下來。低頭瞧了瞧燕脂的臉色,轉身出去,回來時手裡便端了一碗藥汁,“喝了便舒服些。”
燕脂嫌惡的別過頭。
他不語,拿走她的暖爐,手貼在了她的小腹上。溫熱幾乎立刻熨帖了肌膚,燕脂低低嚶嚀一聲。
皇甫覺把她抱緊,半晌方問:“難過了嗎?”
她抬眸望過來,眼神溼漉漉的,有不解。他湊上去親了親,輕聲說:“天佑。”
燕脂默了下,半晌才輕聲說:“我不懂怎麼帶孩子,他應該有一個好老師。”
皇甫覺垂下眼瞼,淡淡說道:“我既是攬了,自不會虧待於他。”燕脂攬上他的脖子,直直望見他的眼睛。他的睫毛長而濃密,眸心清楚的倒映著她的影子,她小小的嘆一口氣,在他眉心落下一吻,“謝謝你,謝謝你……”
晚上,皇甫覺沒有離去。
燕脂躺在他懷裡,享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