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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願意相信瓊恩真的做了伊蒙學士說的事。可那一定是真的,否則吉莉怎會哭得如此厲害?他只需直接問她,抱在胸前吃奶的孩子究竟是誰的就行了,但他沒有勇氣。他害怕答案。我仍是個膽小鬼,瓊恩。在這廣闊的世界中,無論走到哪裡,恐懼都與他如影隨形。
一陣空洞的隆隆聲在布拉佛斯的屋頂上方迴響,彷彿遙遠的悶雷——這是礁湖對面泰坦巨人發出的,標誌著夜晚到來。響動吵醒了嬰兒,而他突然發出的啼哭又吵醒了伊蒙學士。吉莉把乳頭塞給孩子,老人睜開眼睛,虛弱地在床上蠕動。“伊戈?好黑。為什麼這麼黑?”
因為你瞎了。到達布拉佛斯之後,伊蒙神志不清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說著說著就開始胡言亂語,嘮嘮叨叨地講起他父親或兄弟的事。他一百零二歲了,山姆提醒自己,但他在黑城堡時雖然年紀大,卻從來沒有神智不清。
“是我,”他不得不說。“山姆威爾·塔利。您的事務官。”
“山姆。”伊蒙學士舔舔嘴唇,眨了眨眼。“對。這兒是布拉佛斯。原諒我,山姆。天亮了?”
“不。”山姆摸摸老人的額頭。他面板溼乎乎的,沾滿汗水,又冷又黏,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輕微的喘息。“現在是晚上,師傅,您剛才睡著了。”
“哦,我睡得太長了。這裡好冷。”
“我們沒有木頭,”山姆告訴他,“店主人不肯再賒,除非立即付錢。”同樣的對話已是第四或者第五遍了。我該拿錢買木頭,山姆每次都責罵自己,我該給他取暖。
然而他把最後一點銀幣浪費在紅手之院的醫師身上,那是位膚色白皙的高大男子,穿著繡有紅白相間旋渦花紋的長袍。從他那裡,銀幣換來半瓶安眠酒。“有助於減輕他臨終前的痛苦,”布拉佛斯人不無善意地說。山姆問他還可以做些什麼,他搖搖頭。“我有各種各樣的藥膏藥水,也可以給他放血,清腸,使用水蛭療法……但何必呢?水蛭無法讓他年輕。他老了,死亡已侵入他的肺裡面。給他這個,讓他睡吧。”
於是他讓師傅整日整夜地睡,現在老人掙扎著要坐起來,“我們得上船。”
又是船。“你太虛弱,不能出去。”他不得不制止。航海途中,伊蒙學士著了風寒,等抵達布拉佛斯,他虛弱得需要被抬上岸。他們當時仍有滿滿一袋銀子,於是戴利恩要了客棧裡最大的床——那張床可以睡八個人,因此店主人堅持收八人份的錢。
“我們明天就去碼頭,”山姆承諾,“到時候,您可以四處詢問,尋找下一站去舊鎮的船。”即使在秋天,布拉佛斯也是個繁忙的港口。一旦伊蒙的身體恢復到可以繼續旅行,尋找一艘載他們去目的地的船並非難事。路費的問題則比較棘手。來自七國的船隻最有希望。也許可以找一艘舊鎮商船,船主的親戚當過守夜人就好了。肯定有人仍對長城上的守衛抱持著敬意……
“舊鎮,”伊蒙學士喘息著說。“是的,我夢到了舊鎮,山姆。我又回到了年輕時候,跟弟弟伊戈在一起,還有他侍奉的大個子騎士。我們在老客棧裡喝酒,濃烈的蘋果酒。”他再次嘗試坐起來,事實證明這對他來說太困難了。過了一會兒,他躺回去。“船,”他又說,“我們將在那邊找到答案。關於龍。我需要了解。”
不,山姆心想,你需要的是食物和溫暖,填飽肚子,還有爐膛裡噼啪作響的炙熱火焰。“你餓不餓,學士?我們還剩下面包和一點乳酪。”
“現在不要,山姆。等我感覺好一點再說吧。”
“你不吃怎麼會好?”在海上誰都沒吃多少東西,尤其過了斯卡格斯島之後,穿越狹海途中,秋季風暴始終伴隨。有時從南方來,夾帶著滾雷和閃電,黑沉沉的雨一下就是好幾天;有時來自北方,寒冷嚴酷,狂風彷彿能把人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