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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天的冷夜裡唱著《一個人的冬天》。

接通,在電量不足的提示訊號中,林茗在說話:“凝凝,不用著急,我已經在1912附近的另一處停車場看到了江菲的車子。她應該在附近哪個酒吧裡,我這就去找,你別擔心,一有訊息我就告訴你。”

林茗還真的出門找江菲了?

從他的話語態度可以看出,他的確在擔心江菲,可水凝煙似乎有種錯覺。

林茗似乎更擔心她,擔心她著急。

“不用了。”水凝煙懶懶地說著,聲音彷彿漂浮在半空,“她朋友已經送她回去了。”

林茗話語忽然急促:“送她回去?那你現在在哪裡?你不在家嗎?”

水凝煙沒有回答,狠狠按下了掛機鍵,像是用力大了,按得久了,就更能確保林茗的聲音能不再從手機中傳出。

茫然又走出老遠,隱隱看到前方一輛銀白的車輛,在路燈中閃著春日般柔潤的光輝,飛快地奔了過來。

幾乎來不及考慮,她側身躲到了一處公交站牌後。

那輛銀白色的新君越呼嘯而過,以從來不曾見過的飛快速度,風馳電掣般駛開,終於不曾留意到站牌後那道孤悽悽的身影。

而水凝煙還是慌張,慌張得全身都在發抖。

眼看著前方有一條拐彎的巷道,她慌不擇路奔了過去,踏著六角型廣場磚鋪成的人行路,一路向前逃著,彷彿後面有個想吃人的怪獸。

這裡連路燈也沒有了。

天很黑,兩邊的房屋和景觀樹浸在猙獰的黑暗中,像是一群注視著她的怪獸,隨時準備張開大口。

那些怪獸似乎在眼前旋轉著,讓她腳下一陣陣地浮軟虛飄,便跑得更快了。

氣喘吁吁不知奔了多久,終於看到了一點燈光。

居然是個小小的花店。

幾個牌友剛剛散了,店主正用鉤子夠著捲簾門,預備關門睡覺了。

水凝煙正要奔開時,眼睛忽然瞥到地上的水桶中浸著的幾枝鳶尾。

是藍色鳶尾。

水凝煙是在很久之後,才知道世上根本沒有火紅色的鳶尾。

那種有著烈焰一樣顏色的鳶尾,只在滄月的小說中出現過;現實中雖有火焰鳶尾這一名稱,開的卻是黃色的花。

據說,那是一種長在屍體上的花,代表絕望的愛。

九十九朵火焰鳶尾,是不是代表九十九年絕望的愛?

新房裡打算放這樣的花,難道盛楓在那時便料定了最後的結局?

那可能是一句絕望的無期限的詛咒。

路和夜,一樣地長

水凝煙趕在店主把門全拉下來之前買下了一小束藍色鳶尾。

寬闊而修長的翠綠葉子像刀鋒一樣筆直銳利,簇擁著鮮豔妖嬈的藍色花朵。

店門關上時,街上又是一片黑暗。

鳶尾也看不出本色了,黑黢黢地消融在周遭的黑暗中。

愈是妖嬈,便愈是覺得憂傷。

水凝煙嗅了一嗅,什麼味道也沒有。

她把鳶尾拿得離自己的面板遠一點,怕自己面板上散發的可怕熱量燙壞了它們。

繼續往前走,還是孤獨。

只有手中的藍色鳶尾伴著,像誰在輕輕嘆息。

嘆息一場迷離的愛情,嘆息一場破碎的激情,嘆息一場浮世的夢境。

路,還很遠,很黑,已經看不出會通向哪裡。

也許沒有盡頭,不知會不會有天明?

老天其實很公平。

它讓愛情的甜蜜收縮了每一寸的光陰,讓每一天變得短暫。

作為反比,它讓愛情的悲傷拉長了每一寸的歲月,讓每一瞬變得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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