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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安帝都永壽,壽與天齊,繁華勝似長安,百姓無疾無苦,皆可衣帛食肉。出不閉戶,路不拾遺,老少無負戴與道路矣。仙樂聲飄,清音繚繞,可謂之人間仙境。——《弘安志·永壽城志》
“花葬,以為如何?”
花葬看著永壽繁華,不禁唏噓,“竟勝似長安。”
北歸塵負了手,素冠玉帶,少年意氣,盡是風流。
“長安自有勝過永壽之處。”他眯起促狹的桃花眼,“這裡無疾苦,不似人間。人間多苦難,這裡一切,太不真實。長安雖不及永壽繁華,可它亦有人間疾苦,悲歡離合,陰晴圓缺,真實之美,又恰恰蓋過永壽。”
“可這是無數人所向往的,”花葬道,“黎民豈能喜歡疾苦,公子所言,有欣賞人間疾苦之嫌了。”
北歸塵笑笑,“是麼,花葬,你可知,縱是疾苦,可若是能得親友關懷,也是無憾。是沒有人喜歡疾苦,可是人間,若是沒有疾苦,太過理想的社會,人心便會生出惰意,再無追求。沒有對世外桃源的嚮往,人心又豈能得到安慰。上天從不會安排絕對的安穩,必是有喜有悲,有樂有哀。同處繁華,有人書劍風流,白馬輕裘,有人面容枯槁,形容憔悴。可若是有善人以仁義之心施與他人以援助,那麼眾人和而美,故即使有疾苦,也不稱之為疾苦。因為人間尚有真情在啊,這樣的社會,才是理想的社會,才真正可成為,盛世長安。”
“公子所言,倒是甚有情理。”花葬道,“可我並不認同公子看法。百姓疾苦,民不聊生,亂世當空,人人苟且偷生。這樣的社會,又豈能有公子口中仁義之人?人人都自危罷了,人人都逃離罷了。公子以為,若真是疾苦,會有這樣的人出現麼。”
“焉知沒有呢?”北歸塵笑道,“弘安四大公子,以公子均息為首,最是慈憫。花葬,你可聽聞四大公子之名?”
腦中突然混沌,四大公子,公子均息,均息。
“……似乎熟悉。”
“四大公子,”北歸塵勾起唇角,“是我弘安最為得意之筆。”
“願聞其詳。”
“自我記事而起,”北歸塵回憶道,“便常聽到他們的名字。”他笑了一笑,“母妃是最欣賞四大公子的,她說他們體恤黎民,而又才冠弘安,人品文品雙全。那時起,我便很想見上四大公子一面,可是四大公子宛如天人,行蹤不定,華胥,永安,長寧,沐陵四地,又非常人能到。不過幸好,我還是有幸見到了公子孤息。果然如傳聞,風華無雙,氣質卓絕。對了,母妃的寢院‘風荷苑’便是他題的字。不止如此,四大公子,自很久很久以前便是存在的了。那應該有幾百年了罷,如梭歲月,人生幾何,他們幾百年的生命,雖讓人羨豔,可誰知,未央長夜,簷雨穿牆,人世浮萍,寂寞入骨,何聊解憂?他們不比常人,數十載間,塵寰悲歡,浮生無憾。他們果真是那樣遊離於人世之外的男子,一切看淡。公子均息,曾登上臨江畫樓,嘆萬丈紅塵不可羈留。而公子孤息,雖明白此理,可他終是跳不出,也許這世間,也只有四大公子,既堪破紅塵紫陌,又遊刃有餘羈留其中。所以,有人一直在等候,有人,傾盡了一生。”
“所以說,其實,四大公子,只是把兒女情長當做是遊戲麼?”
北歸塵轉頭看著她,眼眸暗沉,“為何這樣以為,花葬,你——永生不會理解他們。因為,你根本不懂流年訣啊……”
“我……”
“他們不是把兒女情長當做遊戲,”北歸塵道,“他們只是,不去觸碰它罷了。因為他們知道,若它為棋,甫一觸碰,滿盤皆輸。”
“……你為何會知道這些?”
“我?”北歸塵眼底泛上了久遠,“在那人身邊,我用了一日,看過了所有人間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