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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工廠裡的王老伯是個特別慈祥,有花白鬍須的爺爺。
溫酒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因為實在是太餓,偷了他一個雞蛋。
第二天傍晚糖果工廠給小朋友們分發糖果的時候,她想吃糖,卻又害怕被王老伯發現偷雞蛋的是自己。
所以她第二天躲在聶家村所有小朋友的最後面,看著孩子們一個又一個的領到屬於自己的糖離開。
溫酒咬了咬牙,想吃糖的衝動還是壓過了恐懼,她哆嗦著身子,成為了最後一個領糖果的孩子。
她記得特別清楚,當時王老伯坐在搖搖椅上扇著蒲扇,天邊夕陽的霞光鋪滿了一整個世界,工廠裡王老伯養得小狗正翻著肚皮在打滾,裊裊炊煙飄散,她第一次體會到一種叫做安寧的幸福。
王老伯見她來,搖搖晃晃地從椅子上坐起來,拿起桌上早就準備好的玻璃瓶遞給她。
那是一個吃完罐頭剩下的玻璃瓶,封皮已經被撕得乾乾淨淨。
瓶子上還掛著粉色小愛心的裝飾品,少女心爆棚,讓從沒見過的溫酒愛不釋手。
王老伯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道:“女娃娃,你叫什麼名字嘞?”
溫酒抬頭仰望著他,烏溜溜地大眼睛撲閃,有些惶恐,但還是壯著膽子說:“我叫聞久。”
王老伯笑著點頭,卻沒說話。他只是抬頭仰望著天際的晚霞,呢喃低語道:“肆情無去留,唯念吾摯愛聞久。”
“是她,沒錯了。”
王老伯的眸光混濁又清明,大徹大悟又彷彿處在因果之中,他低頭,蒼老的面頰沉寂,拍了拍小溫酒的肩膀說:“以後你每天都最後一個到這裡來,爺爺給你最多的糖果和一個雞蛋,怎麼樣?”
那一刻雖是落日,卻讓溫酒覺得是如同朝霞般噴薄而出的希望,她愣愣點頭說:“好。”
於是她每天悉心藏好玻璃瓶不讓聶亮和吳秀英他們發現,每天唯一的念想就是傍晚時分去糖果工廠裡找王老伯分糖果。
別的小朋友都是兩塊兒糖,她卻每天都有三塊和一個雞蛋。
這是她第一次被“偏愛”。
玻璃瓶總是被塞得滿滿,她空蕩蕩地去,但每次都是滿載而歸。
玻璃瓶就好像是她的一個念想,而每天慈祥笑著聽她訴說苦難的王老伯,日復一日,每天都耐心地開導她。
她那時候不知道什麼叫做“心理學家”,直到長大後她回想起來才會唏噓:如果王老伯不是生活在山村裡,而是讀過書,上過大學,那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心理學家。
她讓溫酒的生活從暗無天日到有溫暖有光,讓溫酒從想要自殺的抑鬱症小孩,一步步成長為厲害的大人。
去縣城裡上學的那日,溫酒揹著書包來和王老伯告別,他帶著厚繭粗糙的手慈愛地撫過她臉頰,聲音如同曠古決然的風,從時光縫隙裡吹過來,他說:“久久啊,你在學校裡肯定不會一帆風順,但是你要記住啊,不管遇到什麼,請你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活下去。這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正在沉默地注視著你。你受傷,他會比你更痛,你傷心,他會比你更絕望,你的日子暗無天光,他的生活會比你更加漆黑蒼茫。”
溫酒那時迷惘地眨著眼,似懂非懂地點頭,她最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等她放學回來還能不能再見到王老伯。
她去市區裡上學,要兩週才能回來一次。
於是溫酒把玻璃瓶珍之又珍的放到王老伯懷裡,她鄭重其事地說:“爺爺,您等我放學回來時能把兩週的糖果都放進這個罐子裡幫我攢著嗎?”
王老伯摸著她的頭,笑容裡是說不出的悲傷,但他說:“好。攢滿糖果的玻璃罐,到時候一定會送到你的手上。”
可溫酒放學回來後,再也沒見過王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