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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府添丁的訊息自河南未歸時,府中便有通報,自無甚意外。
萬年長公主產後憂鬱成疾,雖早有徵兆,卻教羊安心中牽掛。
且不倫劉蓉漢室長公主頭銜乃他此刻最大身份依仗,旦憑一往情深及嗣子之功,足在他心中佔據一席之地。
即便他性好權衡,不擇手段。終究非是薄情寡義之人。
加之甄香所呈戲志才手書言:馮盈入冀,陳辰重傷。喜憂參半,更教他心中急迫。遂不入黎陽,便加鞭打馬,引許褚、甄香先一步北上而去。
鄴城,冀州刺史府。
再見長公主,早已是病骨支離,卻要強撐嬌體,欲要行禮。
奈何她“妾”字剛剛出口,便被一陣劇烈咳聲打斷。
羊安早知劉蓉病重,卻不知如此之重。旦見她這般面如飛絮,身似浮雲,氣若游絲。心中方才瞭然:眼前之人此刻已然行將就木,只怕命不久矣。
心頭於是不禁泛起一陣酸楚,忙上前將她扶坐,邊道一句“夫人有恙在身,何來這般禮數?”邊已坐在榻邊,將她摟入懷中。
少婦無力地靠在良人胸前,難得的親暱,早教她雙眼迷離,然虛弱的病軀卻終難落下一滴眼淚。只艱難道:“妾,日盼夜盼,只盼夫君早日平安歸來。”
少婦一字一頓,羊安卻聽得格外耐心。直到她言盡,方才輕撫額頭,溫柔道:“小君何憂?夫君這不好好回來了?且好生休養,待……”
話未說盡,一根玉指已顫巍抵在唇邊。“病軀如此,妾自知不久於世,夫君何必安慰?只是孩兒誕世足月,尚未取名,還請夫君做主。”
那劉蓉本是帝室之胄、金枝玉葉,亦當風華正茂,卻不想紅顏薄命。羊安心中悲愴,卻強嗔道:“休聽庸醫胡說,小君吉人天相,定可安度此關。興兒豈可一日無娘?”
“興兒,羊興。好名字。”少婦怎不知興字背後含義?只見她單指化掌,輕輕抹去良人頰間滑落淚滴。又道:“妾自初見夫君,便知夫君是英雄,可不該在人前露了軟肋。”
不待羊安說話,她又自顧說道:“可惜,興兒無幸,再見不到母后、辯弟。”
本來,自上回之後,河南訊息在羊府已為禁忌。此刻聽來,定是有人復嚼舌根,方才漏了噩耗,教劉蓉病情加重。
羊安幡然醒悟,心中怒火頓生。奈何此情此景終究不能發作。正強自安奈,卻聞少婦又道:“今協弟身居虎狼之室,妾莫有他望,只求夫君念先考之恩,結髮之情,護他周全!”
縱心有他顧,羊安此刻亦不敢有半分猶豫,點頭應道:“我答應你!”
少婦睡去時,天已昏沉。羊安於是輕輕離去,正堂中盧全、甄香、張方早侯多時。
待一番環視,卻聞他緩道:“府中奴婢多有妄議主家,盧全,此事你且查個詳細!犯者勿論,皆杖二十,逐出羊府!”
按律,殺奴犯法。故他此刻雖有滿腔怒火,卻也至於失了理智,授人口實。
盧全見他面無悲喜,語氣平淡卻自帶一股威嚴,早不似當初平陽少年,哪裡敢有半分猶豫,忙點頭應是。
羊安於是又問甄香:“明堂傷勢如何?現在何處?”
甄香答道:“老夫人置了宅院,又使人悉心照料,陳君已無大礙。然尊醫囑,仍需靜養。”
羊安輕輕點頭,又道:“如今情形,馮娘子卻是不宜相見,然一應用度不可怠慢。曹子孝倒是需得見上一見,此事你去安排。”
待甄香拱手領命,羊安又道:“河南撲朔迷離,天下恐有鉅變。我冀州不可坐以待斃。張方,傳我府令,召諸郡國相守往鄴城議事!”
“諾!”
……
遠征歸冀,雖州事紛擾,拜高堂、撫簉室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