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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承受,她很想堵住耳朵,不想在聽下去,可一雙手像灌了鉛一樣動不得,身體更是直挺挺的立在林耀輝對面,好像一個具殭屍。
林耀輝俯身拿起酒杯又給自己倒上,一口灌下去後繼續道,“直到天亮才有人發現出事故,死人了。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這四個字彷彿帶著赤骨的寒意,令吳非渾身抖動了一下,而他們一家四口是這場血祭的倖存者。
“我被叫去收屍的時候,都不知道要怎麼下手,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就那麼……像個狗皮膏藥似的……那麼黏在泊油路上,血都幹了。連打掃衛生的都不肯幫忙,扔給我一個桶,讓我自己想辦法。我就只能跪在那兒,一點一點用鏟子把他扒下來。”說這些話的時候林耀輝並沒什麼深重的表情,然而卻能讓吳非感受到一股錐心刺骨的悲嗆,讓人透不過氣的壓抑。
“夠了,求求你,別說了。”吳非一手捂住胸口拖著哭腔哀求。
“我想沒經歷過生死的人,一定很難體會,生命在快速流逝,卻又無能為力,是一種什麼樣絕望的感覺。”林耀輝半眯起眼沒有焦距,又彷彿能看穿吳非的靈魂,“我不知道他在咽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或者在想什麼,不過人死了應該,就什麼都忘了。”
林耀輝的眼睛又慢慢凝聚起冰冷的光,“但我,不能遺忘。”
吳非嘴唇發青渾身戰慄著,她不敢在聽下去了,也不敢看他,然而卻無法控制大腦描繪出那樣一副悽慘的場面,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跪在馬路上,用雙手扒下親人的屍體,那畫面令人撕心裂肺。
“我大伯父是個老好人,連只螞蟻都不會踩,我大哥跟他一樣,做人一板一眼……他們卻不得善終。而你父親,一個無恥之徒,一夜變富甲,之後順風順水的扮演著上流大亨,到處做慈善,給自己攢名聲。”林耀輝食指在酒杯邊沿摩挲著徘徊著,而後悠悠道,“有沒有覺得荒唐。可這個世界好像就是這個樣子,它的本質從來沒有變過。”
良久他眼睛彷彿看向縹緲的別處,漂亮的嘴唇裡迴盪出冷酷而諷刺的聲音,“撕開表象後的真相,其實都不太好看。”
“我不信我父親會故意製造車禍,十幾年前的事,難道不要重新調查一下。”幾次梳理頭緒吳非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她全身依舊發抖,說的並不自信,可是要她去相信吳偉忠故意撞死一車人,也很難。
“那你在去親自調查一下吧,福爾摩斯女士。但我不會幫你,你也不必再來找我。”林耀輝顯得不耐煩起來,他並不期待吳非能理解並正視過去。
吳非一時啞口無言,她預感到了林耀輝說的事可能是她所不能承受之重,卻怎麼也想象不到會關聯出這麼多人命。她本能的希望林耀輝說的這些都是假的,是他編的謊,因為他太像個會編謊的人。也許這只是他將痛苦轉嫁的方式,以這樣的方式讓自己解脫。
“沒有任何事實證據,你想怎麼編……”吳非極力辯解著,卻被林耀輝厲聲打斷,“你心知肚明我說的都是真的!”
這是林耀輝極其罕有的一次怒聲講話,令吳非一個激靈瞪直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