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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到亞爾培路的回力球場。“Haialai”⑴新近增加比賽場次,現在每天都在開賭。但這會,下午的比賽已結束。他坐在球場對面的“Domino Cafe” ⑵,望著那堆壯漢那堆“Juan”⑶和“Osa”⑷在洋蔥和煙燻火腿的刺鼻氣味裡叫嚷。老虎機的手柄在陰暗處哐啷扳動,偶爾會有一兩下硬幣跌落的清脆響聲。球勺堆在牆角那張桌上,像一堆從被獵殺的龐大怪鳥身上切割下來的巨喙。
他剛坐下就看到美國佬白克。跟那幫回力球員一樣,穿著白色短袖襯衫,白色長褲,白皮鞋。可他的汗好像更多些,腋下兩大塊黃黑的汙漬。他正混在那堆傢伙的桌上,叫喊著要請人喝酒(要不是他嗓門大,小薛也不會一眼看到他)。在他左邊,是個半禿頂,右邊的又毛髮太旺,早上到現在才不過半天就長出一臉胡茬。
白克一看到他,就開始挪動屁股,思開那幫傢伙,衝到小薛跟前,重重跌坐到椅子上,差點把褲縫都繃裂。
“好久……”,“你最近……”,白克依舊這樣吵吵鬧鬧,好像他不是個漂洋過海跑到東方的罪犯,好像那幾年美國政府的大獄全都是白蹲的,沒讓他學會安靜。好像他只是在黃浦江邊的哪座洋行大樓門口跟人寒暄。
要不是玻璃門外有輛塗著紅色油漆的裝甲車呼嘯而過,要不是架在炮塔上的那挺機關槍指向熙攘的人群——像波塞冬或耶和華的權杖指向大海,分開通道。要不是那尖利的警笛聲刺透玻璃、刺透所有人的耳膜,白克又怎麼會想起來對小薛講那個故事?
裝甲車運載宋子文的銀元⑸。從上海造幣廠駛向中央銀行金庫。這會它出現在亞爾培路,既不是規定行駛線路,也不是通常出行時間。就是因為這個,白克朝咖啡館的木質地板上啐一口唾沬,咒罵道:“要是迪林格先生⑹在此……”
那以後,迪林格先生突然跳進茶室,在桌上,在火腿盤和咖啡杯之間為非作歹。白克說,迪林格老兄是他在印第安納州立監獄服刑時的同倉哥們(這多半是在吹大牛)。他說那時他根本看不出迪林格先生的厲害,那傢伙好嘮叨(難道比他自己還嘮叨?)。他說,迪林格那會老在設想搶銀行的事。如何闖進門,怎樣嚇唬住警衛,驚恐的顧客會亂作一堆,有人會朝警察局打電話。在接到報警電話和緊急出動抵達銀行之間,有一小段歡樂時光。要改裝車輛引擎,讓它比警察局的車子跑得更快。配備的火力要比警察更猛,哪怕在大街上發動戰爭,都要把那幫混蛋警察打得抬不起頭來。白克說他根本想不到,到頭來迪林格老兄還真的能幹成。他也沒想到迪林格居然能成功越獄,而他白克自己,也居然跟著迪林格先生瞎起鬨,一窩蜂衝出監獄大門。
他提到“娃娃臉”尼爾森⑺,他還說起那對雌雄大盜⑻。就好像說的都是他自家人,他足以為他們自豪。一直到坐在回力球館那道鐵絲網背後,他還在說。穿藍色褂子的服務生跑來收錢,他都沒顧上看那傢伙身上掛的號牌。
昨天晚上,小薛贏到一局連位⑼配彩。凌晨回到家裡,望著枕頭上冷小曼臉頰上的淚漬,他懷疑自己到底算不算情場得意。
⑴回力球場的名稱,其名可能與西班牙詞彙“回力球戲”(jaialai)有關。
⑵多明諾餐館,似乎是西班牙風格的小餐館。
⑶西班牙人名:胡安。
⑷西班牙人名:奧薩。
⑸一九三○年代初世界白銀價格大幅波動。其時財政部長宋子文宣佈停止使用銀兩,發行一種新的全國通用銀元。
⑹John Dillinger,一九三○年代初葉美國的一名專事持槍搶劫銀行的大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