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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來說不啻是接受賞賜了。
這是家夫妻老婆店,老闆給男人剪髮修面,做事勤快、麻利,卻老實巴巴的,少言寡語。老闆娘給女性顧客燙髮,也兼做店內儲熱水、燙毛巾、打掃之類的清潔活兒。但這店是陽盛陰衰,進來的大多是男性顧客,十分紅火,可大多數是衝著老闆娘來的。
老闆娘,未滿四十歲的中年女性,長得並不標緻,卻是細皮嫩肉的,挽起兩隻袖子,那赤裸裸的手臂就像廚房裡剝出的兩根白蔥,水嫩光亮,那白淨滋潤的面板像水做的珠泡似的,彷彿一碰就破。這老闆娘儘管上了年紀,卻仍是風情萬種,打情罵俏,嬌嗔做作,渾然是天下無雙。引得一幫男性顧客像沒頭的蒼蠅,隔三差五地到這店裡來“打坐”。這時,小小的理髮店裡,充滿了歡快的空氣,各種性感、肉麻、庸俗、調戲、幽默、荒誕、離奇的談笑都有,肆無忌憚,這時店內宛如一個亂烘烘的戲院子。
我初次去那理髮店,老闆娘管我叫“學生君”;第二次去,便親親熱熱地喚我為“小哥”,我在那兒知道了不少日語掌故,例如把情婦稱作“小指頭”,把勾引女色叫做“釣魚”,把得到錢財倒貼的情夫稱之為“繩子”,把有夫之婦或有婦之夫的婚外戀叫做“浮氣”等。
我有一次去“桃井”理髮店時,老闆娘穿了一條長裙,看見我便故意高興得怪聲怪氣地嚷起來,說是腰痠背痛,要我用中國的推拿術替她按摩捏拿一會。說著說著她就轉過身來,一隻手挽起長裙,一隻手按住椅背,踮起腳尖,兩條穿著黑絲襪的腿像完整的肉長藕,就顯眼地亮在眼前。店裡所有的男客的眼睛像巡航導彈似的“刷”的一下全聚到肉藕上,又“刷”的一下聚到老闆身上。見老闆一點也不吭聲,一個勁兒地替顧客剪髮,大家便又以最快的速度掃了回來。
耳戀(2)
老闆娘見我紅著臉站在那兒,便一個勁地催我:“沒事,別怕。姐今個心情好,也圖個舒服。”她身彎如弓,如同鴕鳥似的,撅著豐腴的屁股,那一條短裙變得極小極窄,像大蔥的包皮一樣裹緊了那鴕鳥似的臀部。我站著不敢動,店裡所有的男客都放肆地鬨堂大笑起來。
一位男客發話說:“老闆娘,你這開的是理髮店,還是熟肉鋪?”另一個說:“這不是明擺著性騷擾嗎?”
老闆娘按著椅背,紋絲不動說:“我騷擾你們所有的人,去報個資訊給警察局,最好把我給抓了走。”店堂裡又是一陣鬨笑,空氣顯得更加活躍。
一個五十多歲、兩腿短短的男客,嘴角里流著涎水,嬉皮笑臉地湊上去說:“好歹也讓我代勞,替你按摩一下吧,我在你這兒是多年的主顧了,也沒見你寵我疼我的。”說著就伸手,老闆娘忽地收回身子,使勁在他手上打了一下,正色道:“饞猴,這也輪得到你嗎?紅眼的蛤蟆。”店堂裡又爆發出一陣愉快的鬨笑。
又有人發話說:“女人穿什麼裙子,瞧,這不明擺著是一塊遮羞布嗎?”老闆娘回道:“我最討厭你這話,如果是遮羞布,那穿著汗衫滿街跑的男人不成了色情狂、強姦犯?”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在眾人肆無忌憚的笑聲裡,感到最尷尬最不自在的人是店裡新僱的幫工夥計阿強。
原來日本的理髮行業,在有些地方也像中國的剃頭行當一樣,分“文”、“武”兩幫。文幫的活即僅是剪剃、修面、吹洗頭髮等,而武幫則增加推拿、按摩、捶打、揉捏,還掏耳,治脫臼、落枕等疾症。過去這類武幫行當者,須得經過專業培訓才能從業。
阿福也許是和我有著同樣血統的中國人,但來歷不甚明瞭。據其他來理髮的留學生告訴我,他可能是從福建偷渡到日本的打工仔,也可能是日本的神戶、橫濱旅日華僑的後裔,隻身來到N城尋找生計的。
阿福人長得黑黑瘦瘦的,年紀約二十六七歲,憨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