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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泣血銀杏
更新時間 2006-05-16 09:33:00字數 4224
第五十四章泣血銀杏
日頭擦著西山的樹梢慢慢地落了下去，一抹晚霞透過雲縫襯託著越來越濃的暮色。下地幹活的男人們隨著日落收工往村子裡走，他們那一條條光著的胳膊上閃著晶亮的汗粒，到了村口，迎面撲來熟悉的燒草味兒使他們加快了腳步。
銀杏端了半盆洗完手的水出來嘩地潑在院子東牆根的石條上，曬了一天的牆石揚起一些浮土和水氣。銀杏一手提著盆一手把掉到額前的一綹頭髮捋到耳後轉身回屋，正好下地的老憨進了院門。老憨一進門就見銀杏扭過腰身回屋，他心裡一盪緊走幾步把銀杏攬到懷裡，銀杏聞到了熟悉的煙和汗的混合味，她閉上眼睛把頭靠到老憨身上。
幾個月前，銀杏那癱在炕上的婆婆去世了，老憨幫著銀杏把守了幾十年寡、又死了癆病兒子的婆婆安葬了。老憨和銀杏託俊子出面找老族長說情，老族長眼看攔也攔不住，也就答應銀杏不出村改嫁再走一步了。孤兒老憨和嫁給癆病男人不到一年就守了寡、又被脾氣暴躁的厲害婆婆又打又罵地天天干不完成的活的銀杏這對苦命人總算有了知疼知熱的貼心人兒，過起了雖然窮可是挺恩愛的日子。
銀杏給老憨舀了一瓢水讓老憨擦擦身子涼快涼快，接著進屋端出做好的地瓜幹稀飯和一碗醃野菜放到石條上，老憨端起碗用筷子扒拉著飛快地吃完飯，銀杏遞過菸袋給老憨打著了火點上，老憨吧嗒吧嗒地吐著煙綹：&ldo;地裡的活差不多了，明兒我去遠處那幾個村，好些日子沒過去，該有些活計了。&rdo;銀杏拿過納了一半的鞋底上著線說：&ldo;這些日子收拾莊稼你也累的不輕，在家歇息幾天吧。&rdo;
天漸漸黑下來了，月亮爬上了東院牆頂的門樓簷，老憨的眼在月光裡閃著亮：&ldo;我想掙些錢好養活孩子，咱生上倆小子倆閨女。&rdo;銀杏羞羞地瞟了老憨一眼：&ldo;我還沒懷上呢，就打算著養四個？那裡養的起這麼多孩子。&rdo;老憨含著菸袋桿的嘴一咧憨笑著：&ldo;老話不是說了麼，一個牛是看，兩個牛也是趕，勤快著把莊稼地擺弄好了，多出地瓜和苞米，咱生下就能養得起。&rdo;
銀杏把針往頭髮上蹭了蹭往手裡的鞋底納上一針說：&ldo;這又跑鬼子又鬧土匪的，如今這世道亂的叫人心惶惶的。&rdo;說著，銀杏起身收拾飯碗要進屋：&ldo;老憨，你明兒得起早走遠道，咱早點歇著吧，&rdo;
天剛矇矇亮，銀杏就起身了，她挖了一瓢剛磨的麥子面給老憨烙了幾張餅，又做好了早飯把老憨叫起來，老憨起身洗把臉吃完飯挑起院子裡的鋦匠擔子往外走，他走到街門口腳又縮回來囑咐身後的銀杏：&ldo;我這一出去，約莫得四五天，聽說這些日子山外的鬼子鬧的挺兇，你自各在家，天黑了早早地把院子門關上。&rdo;銀杏把乾糧裝進鋦匠擔子，替老憨扣上那件家織粗布汗褂的搭襻扣：&ldo;放心吧，白天我和俊子她們做伴縫針線活兒，天擦黑我就回來關上院子門，山外亂，你自己出門也小心些，早點回來。&rdo;銀杏依在街門框上眼看著老憨轉過街角才轉身回屋。
臉上還帶著笑的老憨幾步一回頭的走到村口剛一轉彎，迎面看見一大隊鬼子正往村裡走來，離他只有十幾米，老憨撂下擔子就往回跑，沒跑上幾步就被追上來的鬼子摁到地上，老憨在地上掙扎著扯著嗓子喊：&ldo;鬼子進村啦！大夥快跑哇！銀杏！你快跑！&rdo;老憨這一嗓子劃破了山村的寂靜，驚醒了還在酣睡的人們，村裡人慌忙起身背小的攙老的出門往山上跑，腿腳快的，出了村跑進山林，大部分人被迅速跑進村封鎖了各道口的鬼子堵了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