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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道的吆喝聲在熹微的晨光中響起,華蓋龍幡擁著皇帝的御駕在大街上出現,
湧上大街的百姓望見,連忙伏拜。儀仗來到,只見身姿魁梧的執金吾緹騎和持戟衛士皆服色鮮亮,中間,皇帝騎在馬上,清雅的面容與一身金甲相稱,更添英姿勃發。
皇帝身覆戰甲親臨,百姓愈加鼓舞,口稱萬歲,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皇帝目不斜視,走過在街道兩旁密密麻麻跪拜的人群,徑直往應天門而去。
城門前,衛士早已清道戒嚴。御人引著皇帝的馬走到乘石前,兩名內侍連忙上前,欲將皇帝攙下,皇帝卻揮開他們,自己就著乘石下了馬。
“陛下。”光祿勳卿審琨來到,向他一禮。
皇帝看看他:“齊備否?”
審琨道:“已齊備。”
皇帝頷首,望望城樓,邁步登階上去。
才走幾步,一名內侍忽而匆匆來報,說御史大夫郭淮求見。皇帝微訝,停住步子。
“傳來。”片刻,他說。
內侍領命下去,不久,郭淮一身朝服,由內侍引至皇帝面前。
“臣拜見陛下。”郭淮領著下拜道。
皇帝看去,只見他面色雖疲憊,鬢髮卻絲毫不亂。皇帝望望天色,又看向他:“卿忙碌一夜,當好生歇息,緣何未詔而至此?”
郭淮向皇帝再拜:“社稷憂患,臣不敢安睡。”
皇帝看著他,神色無波。
“卿未聞得勝樂?”過了會,他唇邊揚起一抹微笑:“憂患已解。”
“未解。”郭淮抬起頭,望著他,低聲道:“陛下可還記得大司馬大將軍?”
皇帝笑意停在唇邊,看著郭淮,雙眸中的神采漸漸深沉。
郭淮垂下眼瞼。
“爾等暫退下。”少頃,皇帝轉頭,對身旁的審琨道。
審琨應聲一禮,瞥了瞥郭淮,領著左右從人迴避開去。
四下已無旁人。
皇帝立在階上,目光斜來。
郭淮垂拱道:“憶昔,大司馬大將軍破虜凱旋時,京城百姓燃燈慶賀,三日不輟。不知陛下可憶起?”
皇帝聲音緩緩:“自然記得,故大司馬大將軍乃我朝首屈之勇將,惜英年早逝,天下為之扼腕。”
郭淮不慌不忙:“然陛下可知其早逝因由?”
皇帝看著他,沒有答話。
“卿何意?”
“當年先帝令擊鮮卑,得勝後,大司馬大將軍握京畿及邊戍重兵,權傾朝野,內外莫有敢逆者。先帝深忌,故設計除之。”郭淮看看皇帝,正色道:“如今城外之勢,與昔日幾無所異,其意不得不防,還請陛下定奪。
皇帝仍未開口,雙眸在熹微的晨光中愈加深黝,目光平靜而莫測。
城上的得勝樂仍在奏著,似不知疲倦,鐘鼓的聲音傳來,格外響亮。
“陛下!”這時,一名將官從城上下來,向皇帝一禮:“城下軍士已列隊完畢,請陛下登城樓。”
皇帝朝那將官一頷首:“知曉了。”
將官應諾退下。
皇帝深吸口氣,抬頭望望城樓,片刻,轉向郭淮。
郭淮仍正容,穩立如松。
“卿自為御史大夫以來,寡言淡泊,中庸克己。”只聽皇帝忽而開口道。“今日來此,是母后之意,可對?”
郭淮心中一提,抬起眼,只見皇帝直視著他,笑意漸冷:“煩卿轉告母后,天下是朕的,任誰人也拿不走。”說罷,他扶扶腰間佩劍,轉身登上階梯。
東方已露出了一片水色般的明亮,淡淡的霧氣中混著煙火的味道,在晨風中緩緩飄散。
號角聲在城牆下低低鳴起,士卒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