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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辰……”
顧昀剛穿好衣服,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沙啞的輕喚。
回頭,卻見馥之醒來了,正支著身體坐起來。“嗯。”顧昀應了聲,走過去,在榻沿上坐下。
馥之看著他,問:“現在就走?”
顧昀頷首,道:“酉時將至。”
馥之望向窗臺上的天色:“我送你。”說著,便要起身穿衣,卻被顧昀按住雙肩。
他低聲道:“餘慶等人已在府外等候。此事府中只有你我與叔父知曉,不必驚動他人。”說著,他笑笑,俯首在馥之唇畔一吻,聲音在胸腔中振響:“你安心等我歸來便是。”
馥之注視著他的臉,一瞬不移。
昏暗中,依稀可覺顧昀目光溫柔,他的手指輕輕捋捋馥之的頭髮,片刻,站起身來。
房門“吱”地開啟,未幾,無聲地闔上。
日頭出來,京城的市集中又值圩日,人潮擁在大路上,接踵摩肩。
一輛漆車行在街上,繞過人群擁擠的去處,往城外奔去。
“難得夫人要去廟宮哩。”車上,戚氏笑意盈盈:“老婦早說,別家新婦,入門兩月之後,廟宮必是常去的。”說著,她的目光在馥之的腹部徘徊,語頻寬慰:“皇天后土,夫人常去祈禱,小公子必早早來到。”
馥之望著車幃,沒有答話。
兩日來,她一直沒有睡好,眼圈下反正淡淡的黯色。
看著隨車晃動的細竹簾,那日與顧昀的相處種種仍仿若親臨,如今,卻只剩下滿腹牽掛。
“只是老婦聽說,若為求子,城東的廟宮最是靈驗,城南的似多是去求平安呢。”說了會,戚氏忽然自顧地嘀咕道,看向馥之:“夫人連去了幾日城南,今日不若改去城東。”
馥之淡淡地笑了笑,搖頭:“只去城南。”
到了廟宮,馥之和戚氏下車,只見這裡前來祭拜的人也是絡繹不絕,比平日裡竟是多了幾倍。
“今日果是大吉哩。”戚氏笑道,與馥之一道入內。
馥之隨著人流走到殿內,在神主前獻上祭物,在心中默默禱告,許久,方稽首叩拜而起。
正要出門,忽然,一群人急急地奔過來,神色迫切。馥之望去,只見他們中間抬著一人,渾身血汙,似是一名難產的婦人。當前一人滿面涕淚,哭喪道:“廟祝救我婦人!”
周圍人見汙穢,怕沾染不吉,紛紛掩目避開。
廟中一時亂起,戚氏見這般狀況,忙叫馥之趕緊走來。
不料,人群擁擠,她被推著出了殿前……眼睜睜地看著馥之被人流隔開。
戚氏心中著急,又是踮腳又是張望,卻總不見馥之出來,待人少了些,她跑入廟中再看,四周空蕩蕩的,卻哪裡還有馥之的蹤影。
當日,京城中紛紛擾擾。
先是白日裡,京兆府出動府兵,將城南廟宮周遭搜了個遍,據說是不見了哪家的貴人。
到了夜裡,一件大事轟動全城。
城西一處招待諸侯皇親的別宮起了大火,燒了整夜。火滅後,執金吾在廢墟中發現十幾具焦炭般的屍體,來朝賀的濮陽王太子一行人下落不明。
濃香
“屍首焦黑無法辨認,所處之處正是王太子下榻館舍,數目與朝賀人數相符不差。由屍首分佈而觀,與房舍安排一致,生前無出逃痕跡,當時死後被人縱火。”紫微宮中,廷尉鄒平正向皇帝稟報,聲音沉著。
皇帝端坐案前,神色平淡。
他望著殿外立柱的影子,緩緩道:“若這些屍首就是王太子等人,當是被謀害了。”
鄒平額邊滲出細汗,道:“正是。”
皇帝唇邊抿緊,少頃,浮起一抹冷笑,低低道:“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