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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願,姚辛在飯裡下了藥,那小黃門中毒發作,果然抓起旁邊那把刀去砍人。楊戩原想姚辛會緊忙說出朱瓚主使,誰知姚辛說得遲了,竟被砍死。好在朱瓚也被砍成重傷。楊戩一直在旁邊瞧著,驚怕得指甲幾乎將手心掐破。見到邇英閣墨監進來,他才醒轉,忙走出院子,躲到牆角樹後。聽到墨監腳步聲後,他大聲誦讀起《孝經》,這是他唯一會讀之書。入宮頭幾年,他時時思念父母,讀《孝經》是盼著母親亡靈和幾百里之外的父親能聽到。他不知道父母是否聽到,至少那墨監聽到了,並選他做了小墨侍。
唯一之憾,他沒有料到姚辛會死。但他想,姚辛不但瘦弱,又無機變,即便那天不死,恐怕也活不得多久。這便是一人一命,弱者命短,強者壽長。
這時轎窗外又傳來一個中年男子聲音:&ldo;對面暖如春,背後毒似針。&rdo;
楊戩聽到,頓時有些不快,心裡道:不怪自家愚蠢不當心,遭人暗算,吃了苦頭,又做這無益之怨。若想公道,只能自家拼力去爭,怨罵哪裡怨罵得來?
轎子經過東水門稅鋪時,路邊一個中年男子牽著個孩童,那孩童嫩聲唸了句:&ldo;任爾頑石重似天,弱草隨春不隨命。&rdo;
這句好!楊戩望向那孩童,卻看不清面容,只隱約見到一個瘦小身形,和自己初入宮時年紀差不多。楊戩不由得贊道:這孩兒有志氣,能成大器。
轎子穿進城門洞前,門牆邊一個男子忽然嘆了句:&ldo;縱有萬般理,問君可忍心?&rdo;
轎子裡接著便暗下來,楊戩胸口一悶,心裡不由得答道:有何忍不忍?該行必得行。我若不忍心,便被人忍心!
片刻後,眼前一亮,轎子出了東水門。左邊又傳來一個男子話語:&ldo;惡意火中燼,私心血寫成。&rdo;
楊戩舒了口氣,心想:&ldo;人出生時便在血泊中,一生性命也得血來供濟,沒了血,便沒了命。不用血寫,難道用墨寫?那墨寫成的文字,不過是粉飾自家、欺瞞後世,哪裡有幾句真實?便是孔子做聖賢,不也出自私心?若沒有私心,聖賢或盜賊,何須分別? 這世間,私心皆同,不同處只在私心所向。有人好這個,有人愛那個,如此而已。至於善惡,也不過是私心判斷。合於己心便是善,不合己心便是惡。哪裡有通共之善、齊一之惡?&rdo;
楊戩心潮有些翻湧,卻又聽見護龍橋欄邊傳來一句:&ldo;隻身世間過,為君一留情。&rdo;
他聽了,心中一動,不由得想起當年那墨監。那墨監選了他去邇英閣,卻對他極嚴苛,無論日常言行,還是洗硯磨墨,一絲一毫都不許差錯。他睡在墨監宿房外頭的小過間裡,連他的睡姿,墨監都得嚴教。偶爾哮症發作,夜裡鼻息重了,那墨監都會下床出來,抓起鞋子將他打醒。而他向來行動比旁人遲慢,因而時時都挨責罵,讓他覺著這墨監像是自己父親一般。他從來不敢稍有違抗,只一心盡力做好。勤苦三年,才學會全套侍墨禮儀規矩,漸漸合了那墨監的意。那墨監卻仍不肯點一回頭,更未贊過一個字,只讓他在後頭照管筆墨,從不讓他去閣中。三年間,皇帝雖時時去邇英閣聽講官侍讀、與朝臣議事、賜功臣御書御筵,他卻從未見過一眼。
那年秋天,楊戩發覺墨監有時深夜會偷偷出去,他先不敢動,見墨監出去得多了,便下床悄悄跟在後頭。那墨監出了邇英閣邊門,拐到崇政殿後牆角一座假山處,似乎將什麼物件塞進了石洞裡。他忙先回去裝睡,等墨監回來,睡到後半夜,聽墨監睡死,才悄悄出去,到那假山石洞裡一探,一塊石子下壓著一張紙條。他忙揣了起來,第二天偷偷開啟一瞧,紙上寫著:高太后屬意十三子。
楊戩看了,頓時想起那一陣神宗皇帝病重,閣中內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