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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寂中時間慢慢流逝。一動不動地躺著十分無聊,她突然想起什麼事,側過頭問道:“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是把我認成了什麼人麼?”
他的目光裡閃過幾不可察的錯愕,漫不經心道:“認錯罷了。”
“那人是誰?叫什麼名字?”謝綾追問道。
他從見到她第一面以來,就沒聽她丟擲過這麼多問句。他斟酌了片刻,道:“是我過世多年的夫人。”
“……”謝綾被他噎住了。她總覺得他當時喊的稱呼,讓她有幾分耳熟,就連他這個人,也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莫名的熟悉。如此一聽,卻絕對不是故人了——她可沒有偷偷摸摸嫁過人。
“怎麼了?”他側身看著她,語氣動作都自然得彷彿已經認識了很久一般,不與她客氣,也視男女大防於不顧。
謝綾心中疑慮未消,茫然道:“你能不能再叫一次?對著我叫她的名字。”
蘇昱的目光一沉,若是她此刻看向他,定能看見那一雙眸子裡掩藏得極好的百轉千回。他嗓音有些乾澀,在寂靜空蕩的臥房內輕輕響起,透著種涼苦的溫柔:“……阿謹。”
謝綾緊蹙了眉頭。真的,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心頭總會有一點異樣:“真的是你……夫人?”
“是啊。千真萬確。”他撇過臉,似乎對她挑起傷心事十分不滿。
謝綾自嘲地搖了搖頭。大概是他聲線太溫柔動聽,喊這一聲的時候又悽切深情,感人得很。那些戲臺上唱戲的,要能有他一半的功力,估摸著能有聞者落淚的效果。
她覺得他果真是個苦命人,幼年體虛,母親出了家,自己成年後娶了夫人,年紀輕輕人便沒了,連個子嗣都沒留下,現在又要莫名其妙地送命。
但同情這種東西,最是無用。她要活命,就必須拉人墊背,他自告奮勇,她沒有拒絕的道理——就算沒有這回事,他知道得太多,原本也不一定能活下去。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對於禍端,她一向不會因為小小的同情心而陷自己於危險之中。
他為救她而死,或許還能得個善終。
謝綾嘆息一聲,突然開口道:“我很想活,也必須活下去。所以只能對不住你了,你明白嗎?”
他平靜地沉默了會兒,唇畔一抹笑若有似無:“無妨。”他頓了一會兒,忽然道,“你倒說說,若是我僥倖逃得一死,可有什麼好處?”
謝綾原本想說“你有何心願,說出來便是”,但再一想,此人貪財好色不要命,讓他隨口胡謅,豈不是又要白白讓他佔便宜?
但這人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她總不至於太過吝嗇,便許道:“你大難不死,我自然不會再取你性命,但也不能放你自由。至多,你要什麼財寶,我都可以滿足你。”
“什麼都可以?”蘇昱被她財大氣粗的樣子逗樂了,笑道,“若我想要拂菻的金胎琺琅瓶、天竺的琉璃千佛盞、古傳的九霄環佩琴呢?”
謝綾暗自震驚了一下,這人的眼光倒很高,說出來的每一樣都是世所罕見的寶物,不是價值連城,就是意義非凡,有些達官貴人活一輩子都無緣一見。
蘇昱半是期待半是逗弄地看著她:“不是說什麼財寶都可以滿足麼?”他倒不是真想要這些東西,而是探一探她的底細。傳言說謝氏乃九州首富,積攢的財寶可與國庫一較上下,卻不知是真是假。
謝綾沉吟了會兒,摸了摸下巴:“前兩個簡單,皇宮裡就有,到時候我想法子給你弄來。最後一件在我師父那裡,他老人家視之珍寶,討起來倒略難。”
“……”聽到她一臉輕鬆地談論如何從自己家裡搬東西,皇帝陛下對此感到很憂傷。
謝綾嗜睡,說著說著便睡了過去。月至中天,皎皎如霜,一捧蟾光透過窗,落在她睫上,隨著她夢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