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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杏園的兩側。樓上的主考動了動袍袖,執筆在宮女擎著的白絹上寫下序號。
上官那顏觀察同場的考生,大多緊張兮兮,少有面容舒展的。她聽到曲藝不凡的琴聲,心裡也會緊張一張,自慚一陣,聽到平淡無奇的曲子,則會暫時寬下心來,抹一把虛汗。再瞧那神秘考官,她又敬又恨,害她從未有過的忐忑,真想飛過去看看他筆下都是哪些序號。
焦慮不安地等了一陣,快到自己了,她趕緊轉動腦子,彈什麼曲子,什麼曲子呢?
高山流水?不行!前面已有好多人選的這個曲子,她不願隨眾。
梅花三弄?不行!現在正值初夏,這曲子不合時。
廣陵散?不行!少年家彈不出那個意境來。
胡笳十八拍?不行!忒悲催。
十面埋伏?不行!兵戈味太濃。
……
十大名曲,一個個在她心裡否決了個遍。
她已隨著人眾走到了前方,馬上就該自己坐到案前了!上蒼啊!她四歲就能隔牆辯琴,難道今日要命絕於此?
當香爐裡的薰香嫋嫋繞繞到她鼻子裡,她才一個激靈驚醒。自己——已經坐到一張古樸的七絃琴前了!耳邊——已經響起了琴音!
她痴痴呆呆乾坐在那裡,別人都已經開始了,她還是想不起彈什麼曲子。
人生最悲催的事,莫過於此吧。
日後跟她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就是酒醉千場,也無法解此刻憂鬱於萬一了。
考場似乎所有的人都注意到她了,包括——那個高高在上的主考。
六百人裡,終於有了一個緊張地什麼也不會的考生,可以圓滿了。上官那顏心裡悲涼地想。
所有悲愁都湧到了心口,就跟平日獨自在偏僻的府院裡無人陪伴一般的悲愁。
只有一張琴伴她年少春秋。
她鄙夷所有的儒家經典,將它們付之一炬。獨自在夜裡的中庭,一人,一琴,一月,奏自己的年華。
不知不覺,她雙手按上了琴絃,目無所視,心無所想,只是任憑十指撥弄音弦,一絲一絲釋放滿腹的悲愁。
同輪的五名考生都奏完曲,退了場,上官那顏還沉浸在自己的愁緒中,琴曲如訴。她不退場,其他等待的考生也不好上前。於是杏園便出現了她一人獨奏、數百人聆聽的場面。
無數雙目光聚到了這位青衣單薄的少年身上,看她沉醉曲中,纖指在弦上翻飛,或按或拂,或撥或挑,袖衣如舞。
終於,愁懷初展,琴曲盡。
她不知自己是怎樣走到人後的,也不記得有沒有忘記禮儀,有沒有對著高樓鞠躬。也顧不得那些對她詫異的目光。算了,欣兒還等著她回家吃飯的吧。
她怏怏地站在錦繡地毯上,等待最後的收尾。
所有考生試曲後,案椅香爐都撤去,那白袍的主考終於下了樓閣,他將手中的白絹交給侍從,那侍從便按著上面所記,一一念出錄取的少年。
前十位,沒有自己。上官那顏垂下了一顆淚。
前二十位、三十位,還是沒有自己。上官那顏又垂下一顆淚。
前四十位、五十位,依然沒有自己。上官那顏抹去了眼淚,罷了,該考慮要不要回家跳池塘了。
“第六十號學子,夏顏。”侍從高聲喊出,“請六十名學子上前領取仙韶院入園憑證!”
上官那顏呆了。自己沒有聽錯吧?真的有自己?她拉過身旁的一個少年,問道:“這位兄臺,第六十號是誰來著?”
那位兄臺因落選正滿腹心傷,狠狠瞪了她一眼,“最後一名叫夏顏!”
上官那顏樂不可支地甩下他,往前方走去。最後一名就最後一名唄,反正終於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