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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不見慌亂。偏偏是她太過於鎮定,旁人看來卻有一分木訥。
木訥的女子,能空手開啟手銬?
“如此亂世,總得學點手藝自保,對吧六少?”她也不解釋,半跪他的身邊,道:“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傷口?”她身上儲物袋裡,有常年配備的各種藥物,能將他的傷口簡單處理一下,以免發炎。
李方景連忙按住,笑道:“血糊糊的,有甚好看?別嚇著夫人……”
慕容畫樓眼簾半闔,嘴唇噏動,喃喃道:“多謝你……”
李方景彷彿聞到一陣暖香,依稀她香水的味道,眼前嫋嫋幻象,浮光掠影裡,卻見她舞姿蹁躚。停了一瞬方才回神,聲音也柔了:“不用……原本就是我連累了你……當時燈光一暗,我直覺是白督軍的人馬,心中已亂,就拉上了你。如此宵小行徑,你還來道謝,讓我無地自容嘛……”
口口聲聲你我,不再是六少與夫人。
慕容畫樓見他說得儻蕩,心中一凜,傾心相交便是這般嗎?
“你看,你已經信任我了……”慕容畫樓狡獪一笑,“讓我瞧瞧你的傷口好嗎?傷口很深,倘若處理不好,將來這半條手臂就廢了……你還要史冊流芳呢,豈能讓一手胳膊耽誤了大業?”
他微震,瞬間又笑:“李某倒是沒有這樣的志向……酒濃脂暖,軟玉溫香,一生足矣”
這回,倒也沒有拒絕她要看傷口的請求。
慕容畫樓卻在笑,纖纖十指已經熟練解開了他手臂上的紗布,一層層揭開,直到最後兩層,血凝紗巾,已經糾纏不清,理不下來。在他身後,她從儲物袋裡掏出藥棉與藥酒,還有消毒的藥粉。
李方景轉眸,驚愕萬分。
慕容畫樓卻是一笑:“如此亂世,僅僅自保……”
藥棉浸溼了藥酒,她十指早已被透明藥酒染溼,輕輕按在他的胳膊上,將血凝化開。李方景沒有再多問了,心中早已澄明。她大約,也是這亂世的一朵奇葩吧?自己尚有不能對人言的隱晦之語,她何嘗沒有?
只是,白雲歸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呢?
倘若不知道……李方景突然這樣幻想,心間如繁花盛開。
“我不相信你的話……”慕容畫樓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軟語輕柔,“斗室難容丈夫之志……六少倘若心中無抱負,大可以在南北內閣謀得一處官位。六少畢業德國軍校,是難得的人才,如今華夏,最缺的就是軍事將領……倘若不是另有謀算,你豈會背上紈絝子弟的名頭,混跡脂粉溫香?連我這小女子都不信,旁人如何相信?”
李方景身子不動,半晌才呵了一聲,笑出聲來。父親一生經營算計,閱人無數,都被他矇騙,偏偏這小女子,一語道破他苦苦隱藏的秘密。只是這話,是白雲歸相告還是她自己看透的?李方景沒有問。
燥熱鹹腥的牢房,居然有他的知己……哪怕是白雲歸相告,她肯相信,便是他的知己
“夫人……真的高抬我的……走馬章臺,醉臥花叢,早已忘了當日理想……”李方景淡然一笑,眉目飛揚,眼眸流光溢彩。
慕容畫樓沒有多問,只是將他的傷口仔細包紮好。
李方景想晃動一下手臂,她連忙按住,笑道:“別動了……”
兩人目光微斂,慕容畫樓將他換下來的紗布依舊收好,連同藥酒藥粉等物,一齊放入旗袍下襟的口袋裡,那裡放了她的儲物袋。李方景好奇,小小口袋裡能藏這麼多的東西不成?
卻又不好盯著她的身子瞧。
“我有名字的……”她再瞧他時,目光溫軟,“我叫慕容畫樓,方景咱們算不算患難一場?”
患難便是朋友。
“畫樓,好美的名字”他的聲音迴旋心尖,纏綿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