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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裡傳來嘈雜的鳴叫聲,好像在飛機場露天咖啡屋裡坐著一般,震耳欲聾的噪音接二連三地發起致命攻擊,藍禮下意識地揮了揮手,就想要趕走那種煩躁感,卻發現肌肉僵硬地根本無法移動,這讓他有些恐慌。但無論他如何努力、如何掙扎,就是一動不動,就連一根小指頭都無法移動,彷彿是鬼壓床了。
「起床!集合!」
雷鳴般的聲響在耳邊炸開,藍禮直挺挺地就坐了起來,眼睛才微微張開,刺眼的光芒就鑽了進來,刺得瞳孔發疼。用力閉了閉眼,然後再睜開時總算是適應了光線,眼前出現了幾位士兵,他們粗暴地將每一個人的被單掀開,嘴裡嚷嚷著,「集合!集合!」
不等他們過來,藍禮就快速下了床鋪,大腿和手臂傳來的疼痛幾乎讓他窒息,死死咬著牙關才沒有喊出聲,儘可能快速地把襪子穿上,想了想,乾脆把兩雙襪子都套了起來,這樣至少可以減少一點摩擦,然後把靴子套上,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
回頭看了一眼,拉米此時也在套鞋子,旁邊另一側的詹姆斯也已經站了起來,不過兩個碩大的行李箱佔據了走道,以至於他站起來的動作著實有些滑稽。詹姆斯和藍禮交換了一個視線,他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我覺得我應該支撐不到最後一天了。」
藍禮不由莞爾,「這才是第一天而已。」
幾個人快速朝著營房之外撒開了步伐,耳邊的口號越來越嚴厲、越來越兇狠,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藍禮只來得及用視線餘光掃了掃,理察就像一具真正的屍體般躺在床板上,沒有任何動靜。不過,此時藍禮卻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理會其他人了,收回視線,快步跑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依舊是一片黑暗,漫天星光灑落下來,清冷得讓人忍不住打起了冷顫,這還是盛夏時分,居然讓人覺得來到了初冬。
此時應該是凌晨兩點、三點左右,根本不是按照預告那樣早晨六點集合,藍禮不由想起了蒂姆的忠告。果然,蒂姆說的不是未來九天的行程,第一天根本就還沒有結束,漫長的第一天,彷彿看不到盡頭。
四英里負重越野跑。
凌晨三點,他開始了四英里的負重越野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揹包裡到底是槍枝還是石頭,就連隨身攜帶的水壺都覺得是一個累贅——不過還好他保持了一點理智,沒有真的把水壺扔了,當然,他始終覺得是自己就連扔水壺的力氣都沒有的緣故。
不知道是因為肌肉已經徹底麻木了,失去了痛感,還是因為經過之前的操練,他已經開始初步適應了這樣的強度,思緒開始緩緩地重新運轉起來。
藍禮知道,比起那些真正經歷戰爭計程車兵來說,他們現在所經歷的只不過是毛毛雨而已,即使是針對十天的新兵訓練營來說,這也才是一個開始;但他還是不由思索著,尤金當初懷抱著一腔熱血走上戰場之後,看到了那慘無人道的人間地獄,心靈的震撼是不是這樣:從震撼到反胃,到恐懼,再到麻木,最後到迷失。
就好像他剛才看到理察一樣。
撇開他和理察那不值一提的小小衝突不說,在精神疲倦達到極致之後,他漸漸開始失去了對周圍感觸的能力,也許,最開始失去的僅僅只是恐懼,就好像法醫或者警/察一樣,死亡接觸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但慢慢地,那些定義人性的情感也開始逐漸消失,他沒有辦法感知痛苦,他沒有辦法悲天憫人,他沒有辦法繼續堅定信仰,他開始變得冷漠、變得木然、變得理所當然。
藍禮清楚地記得「太平洋戰爭」裡的一場戲:尤金撬開死人嘴巴,挖掘那名日本軍人嘴裡的金牙。
在此之前,尤金始終拒絕這種行為,甚至覺得反胃和痛苦,這違背了他的信仰:逝者已矣,至少給予死者足夠的尊重,沒有必要為了一點點金子就展露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