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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至在上車之後,沒片刻,心裡就開始隱隱地生出了一種懊悔的感覺。
她在懊悔自己的衝動和孟浪。
不知道今晚是怎麼了,腦子一熱,竟幹出了這樣的事,臨時從將要開動的火車上下來,回頭,找到這裡。
固然,這首先是出於醫者天職的驅動。但倘若換個角度,用客觀作為唯一的標準去審視或者評價自己今夜的舉動,說實話,她認為絕無必要——她只能給出如此一個結論。
病人得的,不是立刻能要人命的急症,而且最遲,他的醫生魯道夫先生明早也能醒酒了。
她真的真的,即便是出於感恩的目的,也大可不必如此舉動。
然而,世上沒有後悔藥。
事,她做了,人,現在也遇上了。
還能怎樣。
本就不自在了,等他驅車緩緩走完了橋下一段熙熙攘攘的夜市,拐進側旁的另條僻靜道路,車外方才所有那些似乎可以用作轉移注意力的熱鬧和煙火氣便隨之頓消。
夜悄無聲息,周遭彷彿只剩下了自己和他兩個人,車裡這個原本不算狹小的空間,也陡然變得逼仄了起來。
蘇雪至雙目看著前方,耳朵卻敏感得能分辨出身旁那個人的呼吸頻率,視線餘光更是覺察到他時不時地微微轉頭,看一眼自己,再轉頭,再看她。
到了後來,她彆扭得全身毛孔幾乎都要炸了。
從和他相遇的橋頭到他居住的丁家花園寓所,路不長,短短四五百米而已,蘇雪至卻彷彿在經歷一段煎熬的長途。
她沒法呵斥他,命令他不許看自己,只能愈發板起臉,盯著前方,一動不動,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他將車開到了大門前,停下,見他下車,似乎要過來替自己開車門,一把拎起醫箱,搶先推開,飛快地鑽了出來,才站定,面前,忽然飄過了一片白色的飛絮。
輕絮隨風,溫柔地沾到了她的鼻尖之上。微涼。
她抬起頭,仰望,才發現,夜空又落雪了。
他走了過來說:“進來吧。”語調低沉,氣息如雪絮般溫柔,輕輕拂過她的耳鼓。
蘇雪至回神,低頭,沉默轉身,走了進去。
老魯去叫找他還沒回,賀媽忽然看見兩人一道進來,喜出望外,跟著到了書房,端水遞巾打下手。
蘇雪至洗淨手,量他體溫。高燒,三十九度多,扁桃體也發炎。讓他脫了上衣,露背,看了一眼。
果然,和她預計的差不多,一週前留下的正常來說差不多已可以拆線的傷口,現在還呈紅腫狀。
老媽子站在一旁看著,不停地搖頭,嘴裡嘖嘖不停,發出表示心疼和抱怨的響聲。
“孫少爺,你可一定要好好地聽蘇少爺的話啊!他是醫師!你看看,都成這樣了,很疼吧?萬一你要是有個什麼不好,可怎麼辦才好哇!”
賀漢渚反坐,人趴在椅背上,方便站後頭的蘇雪至動作。
老媽子表達著她的心疼,他沒作聲,微微轉頭,瞥了眼她。
蘇雪至面無表情,眼睛盯著他的背,手繼續處置著傷口。
老媽子好不容易在醫師在旁的情況下獲得一個勸的機會,當然不會就這麼輕易結束,繼續苦口婆心。
“……你人都不舒服了,還不休息,飯也不好好吃!昨晚上你出去,喝醉了酒,今天白天,你就只吃了兩口東西,晚上你又跑了出去,小姐都攔不住你……”
居然當她面,揭起了自己的短。
賀漢渚立刻出聲打斷:“我肚子餓了!”
賀媽噯了一聲,改口叫他稍等,轉身匆匆走了出去。
蘇雪至依然面無表情,手裡握著鉗子,夾著塊消毒紗布,正拭著處理過的傷口邊緣,等賀媽出去了,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