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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種財產,李夫人養不起奴隸,便把雪奴&ldo;偷&rdo;了過去。
她或許是從那時起便患上了失心瘋。
怕人發現自己偷竊,她便用鐵鉗將雪奴滿口辱牙盡數拔除,不讓他說話。怕有人說這奴隸來路不明,她便以燒紅的洛鐵在白馬稚嫩的腳掌上燙下一個漢字&ldo;奴&rdo;,繼而請來孫掌事,對白馬做出……他此生經歷過的、最為殘忍的事情,將他徹底偽裝成一名中原商人帶過來便賣的白雪奴。
殺他父母,殘他身軀,踐踏他的尊嚴。不許他說話,更不許他再提及自己的父母、部落,如此便留他一命,不將他賣到天涯海角。
等到白馬的牙齒再次長齊,已經是第二年的夏天。柘析白馬變成雪奴,成為李夫人那瘸腿兒子的專屬&ldo;人馬&rdo;,背著他風裡來雨裡去。
滿心憤恨無處訴說,哪裡來得&ldo;感恩&rdo;一說?
耳邊忽然傳來&ldo;嘩啦&rdo;一聲,雪奴從回憶中驚醒,抬眼望去。
黑不溜秋的少年劉曜站在帳篷內將窗簾掀開,帳內一燈如豆,小瘸子劉玉想必還在伏案讀書。他頭也不抬,扯著嗓子大喊:&ldo;娘!莫要吵我讀書‐‐&rdo;
李夫人愛極了這個兒子,聞言一把甩開雪奴,跑到帳篷前絮絮叨叨說了幾句,而後回到自己的帳篷裡去了。
劉曜長得敦敦實實,嘴卻碎得很,見雪奴一瘸一拐走進營帳,還調笑他:&ldo;還道你自個跑了,這麼晚回來不是找死麼?&rdo;
雪奴脫靴摘襪,到角落裡拎出來一桶清水,將自己擦拭乾淨。
瘸腿的劉玉坐在書案前,從懷裡取出一小塊油紙包裹的冷肉,遞給雪奴,問:&ldo;孫掌事又為難你?&rdo;
雪奴聞言一愣,輕輕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柔軟的悲傷,搖搖頭。
&ldo;公子也太偏心了!每日都給他留東西吃。&rdo;劉曜牛高馬大,將雪奴往旁邊隨意一拱,搶過油紙包,咕噥道:&ldo;什麼為難不為難的,老東西想要幹他屁……&rdo;
&ldo;曜哥!&rdo;劉玉面露不愉,只喊了一聲。
劉曜雖因年長劉玉一歲,當他一聲&ldo;哥&rdo;,實則只是劉彰的義子,身份尷尬,絕不敢忤逆劉玉。聞言立即將那油紙包扔在地上,不再多說一字。
雪奴皺了皺眉,蹲在地上,伸出兩指將油紙包小心翼翼拎起來拆開,餓死鬼投胎般,大口咀嚼一小塊既冷又臊的羊肋排。
&ldo;曜哥就是嘴碎,你莫要理會他。雪奴,你冷不冷?&rdo;
雪奴搖頭,低頭,眼角一滴淚落在地上,沒人看見。他是真的害怕,怕自己會在這個冬天,餓死在仇人的營地。
這天晚上,雪奴啃完根本沒什麼肉的羊肋排,將自己再擦了一遍。
等到劉玉看完書,便給他擦臉、洗腳、寬衣解帶,背到床鋪上,在他腿上揉了小半個時辰,日日如此,小瘸子仍舊毫無知覺。
&ldo;算了,雪奴,我知你難過,咱們都一樣。&rdo;
給劉玉掖好被角,雪奴縮排角落裡的枯糙堆,幾乎將自己捲成一團。興許因為劉玉與父親都有腿疾,他腦海中又浮現出匈奴鐵騎劫掠家園的畫面。
刀光劍影裡,父親忽然從他那坐了十一年的木頭小車上站起。也不知是憑著什麼力量,他竟以兩條已經殘廢的枯腿,硬生生撐起一個七尺男兒的身軀。
匈奴人長槍揮過,父親頭顱落地,但他仍舊直挺挺地站著。
冷風透過帳篷上的破洞吹了進來,灌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