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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血自前額滑落下來,滴進了他的眼中,與他眼中正湧的血淚匯在了一處,讓他的視線中只有一片模糊的猩紅,他卻怔怔地沒有眨眼。
猩紅之中,人影幢幢,無一不是要殺他砍他……還有那一抹沁涼扎眼的天青。
「……你也……與他們一樣……」他隔著血淚,死盯著那抹天青,木然地揚手揮劍向他,原就裂痛的心臟卻愈加鈍痛了幾分,口中含混輕喃,「……談君……迎……」
失神恍惚之間,他像是脫口唸出了一個他早已忘卻的名姓,可惜他脫力已久,聲音較風還輕,比雲還淡,就連他自己都沒能聽分明,不過轉眼便被利劍斬骨的聲響給蓋了過去——被那青衣人無情劈來的長劍。
——痛。
——好痛啊。
皮肉上有劍傷無數,經絡內有魔氣亂湧,胸腔裡的那正掙動的心臟亦是痛得難以言說。劇痛內外交織,像是要猛力將他撕成齏粉一般——
卻有另一抹天青乍然穿過幢幢人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伸手向他。
……又來了麼。幾乎是想也沒想地,他機械性地抬了手,長劍直出——
這一次,他手中的劍沒再徒勞地劃過一片幻影,而是切實地扎進了什麼人的血肉之中。
一聲輕「嗤」入耳,是利刃刺穿皮肉的悶響。
似被這聲異響與劍上傳來的阻力稍稍扯回了些神智,秦念久茫然抬眼,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卻怎麼也看不分明。
與之同時,身側重重堆紮在一塊兒的幻影人形齊齊滯住了動作,揚起的長劍、翻飛的衣袂、猙獰的面容……都似一霎定住了般,成了死物。
秦念久仍握著手中的長劍,雙眼怔然空洞地看著來人,眼睫輕顫。
深魘之下,痛意如真。談風月卻絲毫沒往自己被捅穿的腰腹上看,只定定地看著遍身黑氣繚繞、眼落血淚的秦念久,伸手輕觸上了他執劍的手,「……是我。」
——來時便已做好了替這陰魂擋劍的準備,不想這幢幢幻影竟都自行定住了……看來這情這景,許是因他心而生出來的心魔夢魘……?
心間有了些許猜想,談風月將聲音放得極輕,彷彿只是朝早時要喚他醒來一般,緩聲叫他,「……這是深魘,是夢,都是假的。」
話音入耳,卻好似隔著山海萬重那般遙遠,人影入眼,卻好似隔著前世今生那般陌生。秦念久仍是怔的,也並沒鬆開執劍的手。
……又來了。他想。
……深魘又在騙他。他想。
——於是他木然呆怔地,將那劍又往前送入了幾分。
「……」眼見四圍定住的人形稍有鬆動之勢,談風月忍住了漫上喉間的痛聲,聲音仍輕仍緩,小心地道:「……是我,談風月。」
……談風月?
……是誰?
空茫的腦海里點滴被填入了枚枚碎片——有誰在破殿裡抓住了他的手腕,說「找到你了」;有誰借了身體給那羅剎私,與他相擁;有誰疾步過來攬住他,給他撐起黑傘遮陽;有誰在宗門人轉眼過來時擋在了自己身前……
點點滴滴,滴滴點點。每憶起一樣,便有數道幻影人形消散而去,秦念久卻對此一無所覺。
他只看著眼前的青影,低低空喃,「……談風月?」
「是,談風月。」談風月頂著刺入身體的長劍,向他走近了半步,「……方才你所見的,都是假的,是幻象,是虛影。」
秦念久仍是喃喃,「……假的?」
「是。」談風月答他,又向前走近了半步,鮮血在他腹部沁染開了一片,汙了他素雅的青衣,他卻渾不覺地只與那陰魂說話,「……你看你手中,只有一柄劍不是?」
……是,僅有一柄。被恨意與痛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