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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懶懶一抻手臂,習慣性地扭頭看向了身側的談風月。這老祖不知為何,自他醒後便沒直視過他,連搖扇子的姿勢都莫名有些拘謹似的……他莫名其妙地看著談風月,輕戳了戳他的手臂,「沁園的事兒也了了,我們現在……是回那青遠去,還是作何打算?」
談風月還沒答話,三九忙慌搶著插了進來,「沒呢沒呢!呃……那洛家人心地都挺好的,在夢裡都快哭背過氣去了,也沒忘記你倆,生怕你們折在那『流離城』裡了,還特意問我你們是否安好,唔,咱們又沒預先對過這個問題——咳,我就這麼裝著樣子算了算……」
他說著,裝模作樣地掐了掐手指,「……末了說你們都還活著,不過被那鬼城纏絆了幾日,該是朝早卯時便能回到鎮上了!嘿嘿……畢竟都回來了嘛,多少也得跟他們交待幾句不是?」
……得,那就去交待一下吧。反正也得告誡他們不能靠近青遠……秦念久點了點頭,「行。」
他抬眼一看天色,算了算時辰,又轉頭看向了談風月,「離卯時也就一個多時辰了,咱們先隨便找個地方歇著?」
談風月仍是沒看他,微微頷首,「嗯。」
說是隨便找個地方歇著,這大半夜的,確也沒什麼地方可去,於是便又回到了那處偏僻的角落中。
秦念久一如往常地一屁股坐在了樹下,三九一如往常地往他懷裡鑽,談風月卻反常地沒往他們身邊站,而是輕輕一躍,在樹上尋了個枝椏靠好,青色的衣袂如簾般垂了下來。
當他只是累了要休息,秦念久沒想其他,重新弄燃了那叢熄滅的火堆,揮手又從那陳府中偷運了一套筆墨紙硯出來,埋頭給他的「死鬼卿卿」寫信。
他要寫,三九自然是要湊上去看的,既要湊上去看,自然是要開口問字的,他既開口問了,秦念久自然會答。一問一答中,所經歷過的青遠故事便點滴呈現了出來,又被逐字記在了紙上。
談風月對那「死鬼卿卿」興致缺缺,無心再去看他寫的連篇酸話,只閒靠在樹椏之上,伸手虛撈了一把涼風。
只是流風豈能被人所抓住,絲絲從他指隙中溜走,他垂眼看著空落的掌心,微微收攏了五指——掌心空空,抓不住風,卻彷彿殘存著幾分那陰魂身上的溫度。
當初在溪貝時,他鬼使神差地應下了與這陰魂同去紅嶺的邀約,方才在常滿簷上,他鬼使神差地放任這陰魂在自己懷中睡了一覺,眼下……他同樣鬼使神差地輕攥起了五指,將手中殘存著的觸感捏緊了幾分。
樹下的一大一小仍在低聲對話。
三九終於捋清了自己不在時所發生的事,似驚嘆似不解地低低「啊」了一聲,「……這也太慘了吧……那……那宮不妄和破道到底是不是壞人呀?」
他雖稱得上機靈早慧,腦筋也活絡,看人卻仍只分好壞,愛恨亦單純,都快被這複雜的故事繞得有些暈了,懵懵懂懂地仰頭看著秦念久,「要是好的,那衡間變成破道後又殺了那麼多人……要是壞的,那宮不妄又保護著一城亡魂……」
整件事情的頭尾尚還未明,秦念久也不好下判斷,只含糊其辭地道:「人哪有明明白白的好壞之分……」
「……沒有嗎?」三九更暈了,「那個害了洛青雨的王道士不就——」
秦念久斬釘截鐵地道:「那是畜牲,又算不得人。」
「哦……」三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鼓著臉兀自琢磨消化了起來。
答他答得口乾舌燥,終於能歇上片刻,秦念久稍喘了口氣,將手裡寫就的紙張擲入了火中。
看著揚起的火舌燒盡了最後一片碎紙,他低低輕嘆一聲,嘴裡不忿地咕噥道:「真是,就叫我回來斂骨,旁的什麼線索都沒給我……定要尋個時候、找個法子,回去找他們問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