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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望舒背對雪奴，蹲在地上，團了兩個雪糰子。將它們摞在一起，拼成個沒鼻子沒眼的小雪人，塞進雪奴手中：&ldo;莫哭。&rdo;
繼而抓起雪奴的衣領，將他橫著提在手中，一路朝山林更深處走去，道：&ldo;還道你聰明，那些石頭，是大風吹來的？&rdo;
雪奴聞言一愣，&ldo;你說得是。&rdo;石頭不可得自己飛來，一定還有人活著。
他手裡冰涼，眼看著雪人漸漸融化，視線忽高忽低，遠處雪原上成片的瑪尼堆，隨著周望舒快步前行，迅速向後退去，徹底消融於天地間。
第9章 jian細
日落月升，山中寒氣逼人。
雪奴被周望舒牽著，從正午行至夜半，穿過兒時遊戲的山崖，走過平如鏡面的聖湖，溫暖的回憶如傍晚時分逐漸漲起的海潮。他覺得自己彷彿在一夕之間重新做回了&ldo;人&rdo;，自匈奴大營逃出來後走得每一步，都將這三年的艱辛踩在腳下，碾作泥水。
世上無人同情你，你又何必再去顧影自憐？雪奴心中暗自嘆息。
這三年當中，他一次次地徘徊在生死邊緣，每每以為自己再也撐不住時，總能絕處逢生。這才明白，人皆是在世間的苦難中被磨成型的，正如小瘸子常說的&ldo;貧賤憂戚，玉汝於成&rdo;，越是美玉便越不畏懼雕琢。他不願讓仇恨的烈火焚燒自己，去效仿那些逞一時之快而丟了性命的奴隸，他不斷地遺忘已經過去的痛苦，不斷地在仇人的腳下學會堅強，一刻不停地向前奔跑。
他深刻地懂得苦難，才在苟延殘喘中學會瞭如何戰勝苦難。
縱使他很渺小，縱使他疲累至極。
&ldo;冷？&rdo;周望舒回頭，眉如劍、目若星，眼神似寒夜中的一杯溫茶。
雪奴凍得鼻尖通紅，道：&ldo;不、不，唔，是，有點……冷。&rdo;他不願讓周望舒看輕，然而整個山頭都被大雪封凍，他說話時就覺得自己活像個噴著白煙的大鍋，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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