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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十六間房在門都一樣,韓江林順著門數到第十間,又從粉紅色的窗簾判斷,確定是楊卉的宿舍無疑。屋裡很暗,韓江林想扣門,但他做賊心虛,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裡間亮著燈,他以為楊卉一定是在裡面等自己,輕用手輕輕地推了推門,大門虛掩,韓江林心頭一陣狂喜。他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把頭探進裡間房,想給楊卉一個驚喜,像小時候和楊卉藏貓貓一樣,壓著聲音喂的一聲,想驚嚇楊卉。
床上兩具雪白的肉體滾做一團。受到驚嚇,床上的兩人迅速分開,迅速的扯被單包裹*的身體。屠晉平扯被條覆蓋肥胖身子的時候,看清來人是韓江林,鎮定下來,瞪著一雙牛鈴似的大眼逼視著韓江林,驚恐、羞愧與憤怒在他臉上星移斗換。
韓江林傻傻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抹了一下朦朧的醉眼以後,發現眼前的並非夢境,他喃喃地說,對不起。
楊卉把浴巾往身上卷,從床上坐起來,你怎麼不敲門?
韓江林沒有回答,羞愧地閉門退出。跳出楊卉家,韓江林幾乎一路狂奔穿過縣委宿舍前廊,一口氣跑到白雲河邊,靠著一棵梧桐樹直喘粗氣。
羞辱、憤怒充溢著他的心,他抱住梧桐樹低聲哀嚎,屈辱的淚水撒滿樹身。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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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楊卉,你為什麼要這樣?
韓江林憤怒地問天,天不語,問地,地無聲。白雲河水流汩汩,以淡淡的幽鳴回應他的哭訴。
白雲的風俗,遇見人野合等於觸了黴頭,可以理直氣壯地要求野合者賠償三個一百二,即一百二十斤酒,一百二十斤肉,一百二十塊錢,燃放鞭炮幫助觸黴頭者驅逐晦氣。對今晚撞到的黴頭,韓江林不能提任何要求,只能打掉牙齒往肚子裡咽,一方是掌握他政治前途和命運的縣委書記,一方是自己喜歡的女人。這一切就像做夢,他怎麼也不明白,楊卉剛剛投入他的懷抱,怎麼轉眼間把縣委書記拉上床,成了縣委書記的情人?一向清純如水的楊卉,怎麼可能做出這樣卑鄙下流的事情?
倒黴啊,韓江林叫道,學著民間老婦,朝白雲河呸吐了三次口水,驅除晦氣。
呆得夜深,韓江林鬱悶得不到排解,心情越更沉重。蘭曉詩離開等於在胸口重重地劃了一道傷口,楊卉及時出現,用於輕輕地撫慰了一下傷口,韓江林還來不及感覺到愉悅,楊卉用背叛的行為狠狠地撕開傷口,並往上面撒上一把鹽。
夜深了,河邊高原的夜風吹得身子發涼,韓江林在寂靜的街道踽踽獨行。手上擺弄著手機,想找一個人訴說心中的苦悶,可眼下卻找不到合適的友人。此時此刻,他覺得男人像一隻孤獨的野狼,註定沒有任何朋友相伴,只能獨自前行,承受旅途的孤單、痛苦乃至於風險。
他習慣地抬頭,發現春蘭的樓上依然亮著燈,韓江林猶豫了一會,摁下了春蘭的手機號碼。春蘭接聽了電話,靜默著等韓江林說話。
韓江林小聲地問,春蘭姐還沒睡?
春蘭說,有什麼事嗎?
韓江林感到這話有點不耐煩的意思,立刻掛掉了電話。不一會,韓江林的手機彩鈴響起,韓江林望了一眼春蘭的窗子,接聽了電話。
春蘭說,看書看得迷迷糊糊的,你還在應酬嗎?
韓江林淡淡地說,我在你樓下。
這麼說我有忠實的崇拜者了?春蘭輕輕開了個玩笑,說,還不回家,想當夜遊神?
韓江林沒有應她。
要不要上來坐坐?春蘭剛發出邀請,似乎覺得孤男寡女的,深夜在一起有些不妥,改口說,晚了,回家吧,路上小心。
韓江林賭氣地說,我今天觸了大黴頭,死了活該。
春蘭一驚,溫柔地問,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