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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院子敲屋門沒人，一推屋 門又開了。華琳竟然就在屋裡，面對牆上一張白紙呆呆站著。扭臉看見桃兒杏 兒，也不驚奇，好賽不認得，手指白紙連連說：&ldo;好畫!好畫!&rdo;隨後就一聲接 一聲唉唉嘆長氣。
桃兒見他多半瘋了，嚇得一抓杏兒的手趕緊跑出來。迎面給一群小子堵上 ，看模樣賽混星子，叫著要看小腳。她倆見事不妙，撥頭就跑，可惜小腳跑不 了，杏兒給按住，桃兒反趁機躥進岔道溜掉。那些小子強把杏兒鞋脫了，裹腳 布解了，一人摸一把光光小腳丫，還把兩隻小鞋扔上房。
桃兒逃到家，香蓮知道出事，正要叫人去救杏兒，人還沒去杏兒光腳回來 了，後邊跟一群拍手起鬨小孩子。她披頭散髮，臉給自己拿土抹了，怕人認出 來。可見了香蓮就不住聲叫著：&ldo;好腳啊好腳，好腳啊好腳!&rdo;叫完仰臉哈哈大 笑，還非要桃兒拿梯子上房給她找小鞋不可，眼神一隻往這邊斜，另一隻往那 邊斜，好嚇人，手腳忽東忽西沒準。香蓮見她這是驚瘋，上去掄起胳膊使足勁 &ldo;啪&rdo;一巴掌，罵道：
&ldo;沒囊沒肺，你不會跟他們拼!&rdo;
這大巴掌打得杏兒趴在地上哭起來，一地眼淚。香蓮這才叫桃兒珠兒草兒 ，把她弄回屋，灌藥，叫她睡。
桃兒說：
&ldo;這一準是天足會幹的。&rdo;
香蓮皺眉頭呆半天，忽叫月桂來問：
&ldo;你可知道天足會?&rdo;
&ldo;知道。不過沒往他們那兒去過。只見過他們會長。&rdo;
&ldo;會長?誰?&rdo;
&ldo;是個閨女，時髦打扮，模樣可俊呢!&rdo;月桂說得露出笑容和羨慕。
&ldo;沒問你嘛樣，問你嘛人!&rdo;
嚇得月桂趕緊收起笑容，說：
&ldo;那可不知道。只見她一雙天足，穿高跟鞋，她到我們‐‐不，到洋學堂 裡演講，學生們待她……&rdo;
&ldo;沒問學生待她怎樣。她住在哪兒?&rdo;
&ldo;喲，這也不知道。聽說天足會在英國地十七號路球場對過，門口掛著牌 子……&rdo;
&ldo;你去過租界?&rdo;
月桂吞吞吐吐：
&ldo;去過……可就去過一次……先生領我們去看洋人賽馬，那些洋人…… &rdo;
&ldo;沒問你洋人怎麼逞妖。那閨女叫嘛?&rdo;
&ldo;叫俊英，姓……牛，對，人都叫她牛俊英女士。她這人可真是精神，她 ……&rdo;
&ldo;好!打住!&rdo;香蓮賽拿刀切斷她的話，擺擺手冷冷說，&ldo;你回屋去吧!&rdo;
完事香蓮一人坐在前廳，不動勁，不叫任何人在身邊陪伴，打天亮坐到天 黑坐到點燈坐到打更整整一夜。桃兒夜裡幾次醒來，透過窗縫看見前廳孤孤一 盞油燈兒前，香蓮孤零零孤單單影兒。迷迷糊糊還見香蓮提著燈籠到佟忍安門 前站了許久，又到潘媽屋前站了許久。自打佟忍安潘媽死後，那倆屋子一直上 鎖，只有老鼠響動，或是天暗時一隻兩隻三隻蝙蝠打破窗洞飛出來。這一夜間 ，還不時響起杏兒的哭聲笑聲說胡話聲……轉天醒來，腦袋發沉，不知昨夜那 情景是真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