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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訊息使我的心一揪。那些貓,那些在貓婆床上、被上、煙囪上的貓,那 些殘的、病的、瞎的貓兒們呢?那隻尖臉的、瘦瘦的、為貓婆叼菸捲的小黃貓呢 ?如今漂泊街頭、餓死他鄉,被孩子弄死,還是叫人用籠子捉去吃掉了?一種傷 感與擔憂從我心裡漫無邊際地散開,散出去,隨後留下的是一片沉重的空茫。 這夜,我推開後窗向貓衚衕望下去,只見月光下,貓婆家四周的房頂牆頭趴著 一隻只貓影,大約有七八隻,黑黑的,全都默不作聲。這都是貓婆那些生死相 依的夥伴,它們等待著什麼呀?
從這天起,我常常把吃剩下的一些東西,一塊饅頭、一個魚頭或一片餅扔 進貓衚衕裡去,這是我僅能做到的了。但這年裡,我也不斷聽到一些貓這樣或 那樣死去的訊息,即使街上一隻貓被軋死,我都認定必是那些從貓婆家裡被驅 趕出來的流浪兒。入冬後,我聽到一個令人震悚的故事‐‐
我家對面一座破樓修理瓦頂。白天裡瓦工們換瓦時活沒幹完,留下個洞, 一隻貓為了禦寒,鑽了進去;第二天瓦工們蓋上瓦走了,這隻貓無法出來,急 得在裡邊叫。住在這樓頂層的五六戶人家都聽到貓叫,還有在頂棚上跑來跑去 的聲音,但誰家也不肯將自家的頂棚捅壞,放它出來。這貓叫了三整天,開頭 聲音很大,很慘,疹人,但一天比一天聲音微弱下來,直至消失!
聽到這故事,我徹夜難眠。
更深夜半,天降大雪,貓衚衕裡一片死寂,這寂靜化為一股寒氣透進我的 肌骨。忽然,後牆下傳來一聲貓叫,在大雪塗白了的衚衕深處,貓婆故居那牆 頭上,孤零零趴著一隻貓影,在凜冽中蜷縮一團,時不時哀叫一聲,甚是淒婉 。我心一動,是那尖臉小黃貓嗎?忙叫聲:&ldo;咪咪!&rdo;想下樓去把它抱上來,誰 知一聲喚,將它驚動,起身慌張跑掉。
貓衚衕裡便空無一物。只剩下一片夜的漆黑和雪的慘白,還有奇冷的風在 這又長又深的空間裡呼嘯。
第53章 珍珠鳥
真好!朋友送我一對珍珠鳥。放在一個簡易的竹條編成的籠子裡,籠內還有 一卷乾草,那是小鳥舒適又溫暖的巢。
有人說,這是一種怕人的鳥。
我把它掛在窗前。那兒還有一盆異常茂盛的法國吊蘭。我便用吊蘭長長的 、串生著小綠葉的垂蔓蒙蓋在鳥籠上,它們就像躲進深幽的叢林一樣安全。從 中傳出的笛兒般又細又亮的叫聲,也就格外輕鬆自在了。
陽光從窗外射入,透過這裡,吊蘭那些無數指甲狀的小葉,一半成了黑影 ,一半被照透,如同碧玉,斑斑駁駁,生意蔥蘢。小鳥的影子就在這中間隱約 閃動,看不完整,有時連籠子也看不出,卻見它們可愛的鮮紅小嘴兒從綠葉中 伸出來。
我很少扒開葉蔓瞧它們,它們便漸漸敢伸出小腦袋瞅瞅我。我們就這樣一 點點熟悉了。
三個月後,那一團愈發繁茂的綠蔓裡邊,發出一種尖細又嬌嫩的鳴叫。我 猜到,是它們有了雛兒。我呢?決不掀開葉片往裡看,連添食加水時也不睜大好 奇的眼去驚動它們。過不多久,忽然有一個小腦袋從葉間探出來。更小喲,雛 兒!正是這個小傢伙!
它小,就能輕易地由疏格的籠子鑽出身。瞧,多麼像它的母親;紅嘴紅腳 ,灰藍色的毛,只是後背還沒有生出珍珠似的圓圓的白點。它好肥,整個身子 好像一個蓬鬆的球兒。
起先,這小傢伙只在籠子四周活動,隨後就在屋裡飛來飛去。一會兒落在 櫃頂上,一會兒神氣十足地站在書架上,啄著書背上那些大文豪的名字;一會 兒把燈繩撞得來回搖動,跟著跳到畫框上去了。只要大鳥在籠裡生氣地叫一聲 ,它立即飛回籠裡去。
我不管它。這樣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