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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用再正常不過的語氣,說出了一句矛盾至極的話,就像是一座積滿冰雪的火山,表面清醒冷靜,內心已近瘋狂。
陸簡知道多說無益,轉身向營地走去,自顧自說到:&ldo;我去安排撤軍。&rdo;
岑非魚的一眾親信,全都藏在不遠處的密林中,偷聽兩人交談。他們都是岑非魚過命的兄弟,更是白馬的長輩,自覺該好生照顧白馬,可見到白馬這副模樣,實在不知該如何開解,只能半道攔住陸簡,與他在回營路上詳談。
白馬沒有阻攔陸簡。他站在原地,摘下一支桃花,雙眼定定地看著枝頭那一個將綻未綻的淺白花骨朵,忽然笑了一下,將桃枝叼在嘴裡,緩緩向枝條注入內勁。
砰‐‐!
花骨朵被真氣催開,瞬間綻放,而後被強大的真氣撐爆,四散開來。在桃花的碎片中,白馬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岑非魚的臉。
岑非魚張狂大笑,痛快大哭。
岑非魚在旁人驚異的目光中,放肆大喊白馬的名字;倒掛在樹梢上,催放了一朵楸花;在刺客的圍堵中從天而降,落在白馬面前;背著白馬橫穿王城,帶他俯瞰流光溢彩的洛陽伽藍。
岑非魚跪在佛像前,求得一顆消災去厄的銅鈴,親手綁在白馬頭上;坐在窗框上,以指為筆,在白馬手心寫下千萬個無形的字;在寒夜裡割脈放血,練成三粒保命的丹藥。
岑非魚在白馬窗前偷偷插了一個糖人,向白馬遞來一支裝著藏金圖的尺八、一雙刻滿情話的彎刀、一支枯萎的蓮蓬、一支糖做的花、一把銀槍、一個杯子。
白馬從未這樣憎恨自己,恨自己擁有驚人的記憶力。他伸出手,想要撫摸岑非魚的臉,卻只能摸到破碎的花瓣。
&ldo;你許了我一輩子呀。&rdo;白馬把腦袋抵在桃樹上,重重揮拳擊打樹幹,抖落千萬瓣桃花,又在這花瓣中,看見了千萬個岑非魚。
白馬沒有流淚,沒有悲痛,靈臺無比清明,彷彿像天神祈禱一般,虔誠地喃喃道:&ldo;我知道你還活著,我能感覺到,你一定還活著。我會一直等你,桃花開了又謝、清河的石榴結出果又腐爛成泥水,一天、一月、一年,我都等你。天塌地陷、山崩地裂、滄海化為桑田,十年、百年、千年、萬年,我仍舊等你。&rdo;
桃樹幹上落滿了血手印,紅得觸目驚心。
&ldo;你許我一生一世,白首不離,生死相依。你從不是食言而肥的人。&rdo;白馬深吸一口氣,雲淡風輕地擦乾淨手,笑著走回軍營,&ldo;只要沒看見你的屍首,任旁人說什麼,我都不會信。他們看你不在,都欺負我,全是騙我的呢!&rdo;
三日後,陸簡清點完畢,前去向白馬回報,並不苦心勸說,只將他帶到傷兵營中裡走了一遭。
距上次與敵軍正面交鋒,已過了近一月,傷兵營中卻仍舊人滿為患,而且都是重傷未愈的人。軍中沒有什麼神醫、良藥,這些人若能挨過去,就算是三生有幸,若是挨不過去,拖上三兩個月,就是藥石罔效了。
白馬幫著寇婉嬋給傷病換藥,又好言安撫眾人,掀開營帳,吹了會兒風,心中感慨萬千,不知從何說起,只道:&ldo;須得通風散氣。&rdo;
陸簡連忙上前,把營帳放下,道:&ldo;天氣越來越熱,病氣傳了出去,怕會感染旁人,引發瘟疫。&rdo;他這話說得含蓄,仍舊是在催促白馬撤軍。
白馬出了傷兵營,心中更加鬱鬱,打馬在營地裡巡了一圈,獨自坐在牆垛上,放眼向營地望去,所見儘是一片哀鴻般的殘兵。
從日光萬裡到彩霞滿天,等到星河畫卷鋪展開來,白馬終於忍痛做出了理智的決定‐‐明日動身,撤回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