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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柔華仔細裝扮了一番。週二郎應邀而至,見到柔安時,呼吸似是窒了一窒,眼神在柔安臉上便停了又停。柔華細看柔安,一身打扮素素淨淨,一直垂頭不語,問她一句話,也要臉紅半天。一緊張,眉心那粒紅色胎記便越發的紅,便是陸府裡中等的丫頭婢女也比她要體面大方些。想來週二郎是從未見過有人臉上生著紅色胎記,覺得醜陋,故而一看再看。
柔華曾聽府裡的老人家說過:胎記上臉,不端金碗端銀碗,可這陸柔安委實算不上好命。
柔華心內悄悄鬆了口氣,她來之前勒令七哥得空便要在週二郎面前多為自己美言,誰知她七哥偏偏是個滑頭的,他深知自己的妹妹是個什麼脾氣,怕將來他兩口子吵架,週二郎要找自己算帳,因此哼哼哈哈並不願意多說話。
江裡龍舟賽得如火如荼,柔華看的心癢,恨不能自己也上去盡興一番,但又不得不極力斂著性子裝作羞羞答答地樣子跟在週二郎身後。
因這一年風調雨順,這一日天氣又甚好,不冷不熱,因此看賽龍舟的人極多,大家都擠在岸邊想要佔據好地方,不知哪裡擠到了一個人,四周便開始相互踩踏,又有人被擠掉入江中,呼爹喊娘之聲不絕於耳。柔華這一群人於慌亂中也被衝散,她七哥並她身旁跟著的一堆人忙護著她遠遠地避開,自是無事。
柔安身邊只得一個年老的奶孃,奶孃自顧不暇,哪裡還有餘力來顧及別人?柔安自小不甚出門,哪裡見到過這種場面?只嚇得臉色發白,眼看要被擠倒,卻有一雙手伸過來,穩穩地扶住她,又聽得有人在她耳旁道:「莫怕,有我在。」她一抬頭,便看見週二郎的下巴,她的頭暈了一暈,竟比被差點被擠倒時還要心慌。柔華的七個哥哥都長得不錯,但在他面前,也只被稱作五官周正了。她竟不知這天底下還有這麼好看的男子。
待擠出人群,她發覺自己的手還被他握著,忙忙掙開,再環顧周圍,所幸並無柔華身影。若是被柔華發現,只怕自己死無葬身之地。她知道自己只是為了襯託柔華才被叫來,因此未敢裝扮,衣裳也選了頂頂素淨的顏色。
他低聲笑了笑,問:「你今年十幾了?可有許了人家?」
柔安剛平復下來的臉色又一片通紅,看他不像是那等輕浮兒郎,怎麼即將與妹妹柔華定親,卻又問自己這等事。她咬著嘴唇,還是低聲答他:「今年十七,尚未許人家。」
柔安那日腦子暈乎乎的,也不大記得後面自己到底怎麼回府的,只記得週二郎在她耳邊低聲道:「你等著我,我會去你府上提親。」
未過幾日,果然有媒人上門提親,提的不是柔華,而是陸府養女柔安。一時間,闔府譁然。柔華父母親卻是又高興又氣惱,她爹爹高興的是週二郎那廝頗有自知之明,柔華這下也可以死心,另擇高門般配的子弟;她娘親惱的是柔華這裡倒要哭鬧一場,叫人心疼。
柔安彼時尚不知情,正與奶孃在屋子裡做針線,房門忽然被柔華一腳踩開。柔華的眼睛哭得腫成一條縫,幾乎要睜不開,身後跟著一幫子氣勢洶洶地侍從。柔華進門便向柔安喝罵:「賤婢!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柔華的爹爹思來想去,終究心裡感念週二郎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配柔華,便用這種法子使愛女死心,便將柔安的親事倒也操辦的風風光光。
柔安出嫁那日,十里紅妝引得許多百姓眼紅讚嘆不已,紛紛艷羨姓周的那個小武官兒運氣太好,竟然能得到陸家大小姐的垂青。雖然也有人知道大小姐實乃養女,但無論如何將來必能借了陸家的東風而一生衣食無憂了。
柔華那日從早上便被爹爹關起來,待週二郎騎著高頭大馬前來接新娘子時,幾個看守她的婢女被她打得折胳膊斷腿,竟被她生生逃出來了。週二郎牽著新娘子柔安的手,正欲將她帶往花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