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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我回來了,給俺開門"娘聽見了三妮的敲門聲,馬上起來,披上衣服,去開門。
“唉喲!傻閨女,你咋這時候回來啊!咋,一個人走夜路回來的?”
三妮進屋顧不上回答,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娘!俺惦記奶奶,也想家,顧不上這麼多了,就想一步踏進家門。”說著抹了一下嘴,拐向奶奶屋。
“奶奶,我回來了!”
奶奶聽見了聲,娘點亮了小油燈,藉著光亮,奶奶認出了是三妮。
“三妮呀!你可想死奶奶嘍”說著奶奶摟過三妮哭了起來。三妮也抱著奶奶,“是三妮不好,都怪俺”,當夜,三妮依偎在奶奶身邊睡著了。一身的疲憊和思念在這一夜得到了釋放。
第二天,一家人吃早飯,桌子上放了兩盤子菜糰子,一盤兒是地瓜杆和馬蜂菜和在一起蒸的(地瓜杆裡有澱粉,馬蜂菜是山東當地的一種野菜),另一盤兒是地瓜杆和灰灰菜和一起蒸的,黑乎乎的兩大盤子,又單獨給奶奶做了一碗地瓜粥。娘遞給三妮一個馬蜂菜團,說:“吃這個吧,味道能好些,灰灰菜團你就別吃了,有點苦澀,吃完容易浮腫。”
三妮邊吃邊看到家裡人,個個精瘦,眼皮浮腫,本來很餓,可心裡的難過讓她強忍著淚水,哽咽的讓她無法嚥下菜團。母親以為三妮吃不慣野菜糰子。“三妮,今年光景不好,鬧完旱災鬧蟲災,地裡除了點地瓜什麼也沒收,不光咱家沒糧吃,家家都這樣,你大姐說蘇州也吃不飽飯,這幾天就回來了,你四妹不上學了,和你二姐成天挖野菜呢!你在學校咋樣,能吃飽不?看你瘦的只剩兩個大眼珠子了,估計沒少捱餓吧!"
三妮再也沒忍住,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從臉上滾落下來,她放下菜團,跑到院子裡的石榴樹下哭了起來。
奶奶坐在炕上吃著地瓜粥,(奶奶連餓帶病已經下不了地了)嘴裡喊著“三妮娘,俺想吃點點心,給俺買塊吧!俺快饞死嘍!”奶奶每天都這麼喊,家裡人早已經聽習慣了!
三妮聽見奶奶喊,趕緊擦乾了淚跑向奶奶屋,奶奶見到三妮樂了,“乖三妮,奶奶給你的兩塊錢呢?還給奶奶吧!奶奶想吃點心!"一年多過去了,三妮哪裡還有那兩元錢,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奶奶時,玉蘭進屋對奶奶說“娘!這就是點心,甜甜的,”說著從粥碗裡撈出一小塊地瓜,哄著喂她吃。回頭對三妮說“這些日子,你奶天天喊著吃點心,估計胃裡是太虧空了”
“唉!沒辦法,誰讓趕上這捱餓的年月了呢?,”
“老小孩,老小孩,奶奶糊塗了,說啥,你就哄著她就行”
這幾天,三妮也跟二姐去挖野菜去了,野地裡的孩子比野菜多,孩子們挖野菜先佔好一大片地盤再挖,好多孩子為了搶佔地盤打起來,家裡二姐最能,既知道哪裡有野菜,還能打得過任何來犯之敵。經歷過飢餓年代的孩子們,他們更懂得糧食的金貴。
今天早起,奶奶格外清醒,三妮高興得說“奶奶,你終於好起來了”。奶奶讓三妮給自己梳了頭,吃了一大碗地瓜粥,又叫來李二,說了一些娘倆的體己話,娘告訴李二“兒呀!你沒兒子不行,老了靠誰呢?養兒防老哇,你這支也不能斷了香火,要不我沒法去見你死去的爹。”
“娘做主了,把你大哥家的二小子“得娃”過繼給你當兒子,哪天讓你大哥來家,俺和你大哥說。
“娘,得娃都十六了,從小沒跟咱們一起生活過,跟俺們也不親吶,再說,大哥願意,大嫂捨得嗎?我看,算了吧!”
“不行,這是大事,誰不願意,俺和他急,”
大家看奶奶好了,都鬆了口氣,都想三妮回來是管用。飯後各自出門幹活去了。
玉蘭中午前回家做飯,發現奶奶一個人倒在了灶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