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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一看,程翥像是早料到這種情形似的根本不在,想推他出去吸引火力都不行;可現在,記者也想找這件作品的作者採訪,旁邊其他業內也想要詢問情況,甚至還有輕工業聯合會的想要諮詢合作……他們找不到人,那自然就逮著推薦人甘主席,圍著他問東問西。有記者以為是甘和豫掛名指導,非常馬屁地非要把話頭遞過去;甘和豫既不好表現得太過熱絡,也不能把關係完全撇清,更不能顯得自己一無所知,只好八風不動地把火燒回去:對,我很早就認識這孩子了……當時就覺得他非常有靈氣,應該很有前途……比起我,程翥程教授和他才是關係匪淺,實際上也是他向我推薦這麼優秀的一位青年藝術家……
甘和豫被圍得根本都沒有空去仔細看一眼那件作品,秦鴻倒是去兜了一圈,回來後臉色很難看,湊在甘和豫耳畔低聲說,您不用去了,沒什麼好看的……那小子還是帶刺,明裡暗裡陰陽怪氣少不了的。但程翥與徐步迭齊齊缺席,又顯然透露了一種雖然領了好處,可仍然不願意合作妥協的資訊……這讓做出如此之大讓步的老人臉色陰鬱,心情拿捏不準地起伏不定。
徐步迭卻著實沒想那麼多,他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倉庫的泡沫綿上補眠,手機扔在一邊響到沒電自動關機,也沒有叫醒他——連熬了三個大夜才趕上展出時間,這時候睡得天昏地暗,口水橫流,除非劈雷地震,否則是不會醒的。
這個如今一鳴驚人的作品並不是臨時起意,而像一個巨大的陰影,一直盤桓在心頭,也在這裡,每一天都被逐漸地勾勒成型。這一個他租了好幾年的倉庫,裡面所有的展櫃如今終於都空了,所有曾經無處安放又顯得滑稽可笑的贗品,都融合成另一個全新的藝術品,賦予了全新的生命和豐沛的價值。
這間灰濛濛的,一直以來他甚至不敢踏入的倉庫,當真開啟的時候,那些灰塵的狀態帶著一股塵封的、親切的氣味,始終那樣安靜的存在著,在走進去的時候輕微地揚起,好像在和他招呼:你來啦。你來看我們了。那些曾經保養精美的贗品們仍然靜靜地存放在那裡,只是變得沉寂而安靜,積上了厚厚的灰塵,承載著只有當事人才知曉的故事後,剝離了原本屬於旁人的虛名金身後,內裡屬於自己的那一面也逐漸顯露出來。
於是,那曾經無數次在腦海中打磨構造、細緻微調的狀態,突然間一氣呵成地湧現,催動著雙手往外勃發,像有什麼要從掌心裡、骨骼裡生長攢動,扎得人生疼。他沒有告訴程翥,沒有接他電話,更沒有拜託任何同學朋友幫忙;只是自己一個人悶頭去做,等全部做完了、趕上了,那些曾裝滿倉庫的贗品全都被搬空,被帶走,只剩下自己和灰塵留在這裡;突然覺得,其實已經不必要再去見證什麼——秦鴻或者甘和豫也突然之間不再重要了,遺憾與質問也都到這裡結束,胸膛裡洋溢著飽脹的滿足,那些灰塵有一股親切的氣味,陽光從頂上的窄窗裡斜照進來,劃出小小的一片,灰塵像有靈性一樣,勾勒著淺淺的輪廓,飛舞躲閃著,包裹著他,好像有話要對他說。
『這是爸爸這趟出差給你帶的禮物,喜不喜歡?』
『小迭長大了想不想也像他們一樣,做個藝術家?』
他抱著空了的紙箱子,箱子底還剩了一疊舊的照片。他曾經在收拾的時候把有父親的照片都扔掉了,現在卻想著,要是還有就好了;但沒有也不緊要了,父親曾抱著他,把那些奇形怪狀或是精美的作品從世界各地帶給他,把每一個關於它們的獨一無二的故事告訴他,連同飽含著對兒子未來的期冀一併交到他手裡;最終,它們也都得到了一個好的歸宿。
『哇,爸爸懂得的好多!好厲害!』
『哈哈,其實爸爸完全是濫竽充數,淺嘗輒止罷了,但是抵不住真的很喜歡這些東西……它們身上就是有種美妙的魔力,吸引著人一直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