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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轉系,我還有什麼話說呢?轉到歷史系以後,我照舊上外文系主要的課,像散文、英國文學史。
名師雲集
“中央研究院”帶去的人馬都在臺灣大學中文系、歷史系和考古人類學系兼課。我從大二開始,基本上就和“中央研究院”結緣了。我到二年級以後,就到歷史系和考古人類學系。我在本科的時候是歷史系為主,考古係為副,到研究生的時候就跨足兩繫了。我是文科研究所的第一個文科研究生。在臺大,我興趣廣泛,選課加旁聽,跨了四個系:歷史系、外文系、考古人類學系和中文系。
從大二開始,我上李宗侗、董彥堂、李濟之、凌純聲、勞貞一等老師的課,常常一個人一班,他們都是一流的老師。說是特別照顧,其實也相當累,因為上一人班連打瞌睡的機會都沒有,進度比較快,要念的書就比較多。我跟這幾位老師,受他們的提拔、訓練,至今感激師恩。
李濟之先生是第一等聰明人。上課細密精緻,純學者的風度,做事和研究一樣,一板一眼,行政能力強,井然有序,做得非常好。
沈剛伯先生也是第一等聰明人。沈先生是道家,看事情清楚;淡泊寧靜,看上去好像是不在乎,但是有自己的原則。沈先生在學術上沒有做研究,他教書真好,演講口才真好,做行政是無為而治,但是大節絕不含糊,任了二十幾年文學院院長,穩定而進步,這就了不起了。當時行政上的事情也不少,對教授的聘用,對學生衣食住行的安排,對教員宿舍的安頓,都是麻煩事。他和國民黨若即若離,使國民黨沒有辦法。他不耐煩做細緻的工作,述而不作,一輩子就寫了三兩篇文章。跟他一起開會,要言不煩,你滿堂議論,他兩句話就擺平了。 。。
第三章 臺灣大學(3)
董作賓先生是另外一套的學者,我沒有跟他學甲骨文,是學年曆。他沒有受過正規的教育,純粹憑自己的聰明才智,整出十個卜辭斷代規則,使得我們對甲骨文的研究有跡可尋,而又從時間軸上,整理成年曆,這是了不起的功夫。董先生的甲骨文研究當然不錯,書法秀麗。甲骨以外的事情,他是不管的。他是“四堂”之一。“四堂”各有所長:羅雪堂是收集東西,認若干字,了不起;王觀堂了不起,一點小線索能寫一大篇文章來;郭鼎堂是在日本拿*主義來套出一個架構,這個架構在今天看來是不對的;董彥堂是真正掌握實際發掘出來的東西,而且從中間理出一個線索,可以駕馭這批材料,重建古史的功勞很大。傅斯年先生走了以後,是董先生做史語所所長。不久,李濟之先生接掌所長。
李宗侗先生是法國訓練出來的,學早期的文化人類學,他對比較文化研究很有獨到之處,選他課的學生不多。他不想在學校上課,就派三輪車把我接到他家去,我常常一個人去他家,李卉有時和我同去,一部三輪車就坐兩個人。李宗侗先生出身世家,是高陽李家後人。他從法國留學回來後,一面在中法大學教書,一面做故宮博物院的秘書長,後來就發生了故宮盜寶案,冤屈了他。這本來跟他不相干,純粹是國民黨裡的權力鬥爭。他是一個溫厚的長者,學問很好,當然後來他就鑽到中國古籍裡面,把在法國學的東西擺在一邊了。但是法國受的教育對他有影響,法國那時候是社會演化論,他的想法是每一個文化現象代表人類文化進展的一個階段。這個單線演化論,我有些保留,不很同意。最近,我介紹中華書局出李宗侗先生文集,最有趣的是他的家傳,還有李鴻章跟俄國籤密約的檔案,這是他家族的資料。他不太談家事,但是我因為跟他的關係很深,所以知道一些。他有一個兒子在東北,當時也沒有到臺灣。
勞幹先生很聰明,世俗事務是不懂的。他記憶力強,悟性高,可讀書以外的事務他沒有機會學,也沒有機會管,他覺得沒有得到機會,所以遺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