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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和我談話本屬偶然,卻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更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我前後三次專程到南京訪問許先生,時間更為從容,題目更為開放,世間變幻,人生無常,彷彿就在談話中。
風聲雨聲讀書聲
2008年初,我退職家居,讀書寫作。上半年自己給自己唯一的工作是到南京訪問許先生。長談之後,我拜別許先生,開始漫長的江南之旅。2008年6月9日,無錫煙雨,我在東林書院舊址盤桓了一個下午,眼前景與心中景相融,顧憲成的對聯更覺親切: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許先生當年讀的輔仁中學與東林書院頗有淵源,校址旁邊便是東林書院。許先生回顧“祖德宗風”時雲:“錫邑科名,不如蘇常之盛,蘇常為省會府治,讀書人好舉子業,於制藝一道,夙有傳統,無錫風氣則不然;明代東林書院,以性命為本,經世為用,是以學者多喜於理學心學,不少學者投入更為實用的科目,尤其醫學與數學,在錫邑先賢之中,頗多健者。”
東林舊跡至今猶在,然而我遊覽無錫,不免有物非人亦非之感。我手執一張現在的無錫地圖,再也找不到許先生的故居所在。許先生也不無感慨:“至於原在東河頭巷祖宅,原審定為文化古蹟,應予保護,竟於1996年被拆,改建為崇寧路無錫市檢察院大樓。先人遺宅,從此只能在記憶之中而已!”
閒談家鄉時,許先生說:“無錫今天不如以前,衰敗下去了。當年出了很多學術界人物。吳稚暉很有名。錢鍾書是後來才出名。錢鍾書博聞強記,沒有思想出來。”恰巧在遊覽東林書院後,第二天風雨交加,我在錢鍾書故居待了一個下午,竟不見別的訪客。
許先生回憶錢穆先生:“他搬到臺灣去,我常跟他來往。凡是回臺灣,我一定會去素書樓請安討教。我們語言相通。他第一次到美國去,由我翻譯他的演講,因為別人聽不懂他的話。他講國語有很重的口音,他家鄉在蘇州和無錫交界的地方,一般人真聽不懂。”錢穆先生一百歲誕辰時,許先生在香港中文大學新亞書院雙週會演講中說:“我讀錢先生在新亞的演講時,就想起錢先生跟我在素書樓的談話,他在演講中,與我多次在素書樓聽到的教訓,沒有分別。孔子的兒子叫孔鯉,人家問鯉,你父親有沒有教過你一點東西,我們不知道的,鯉說沒有。我不是錢先生的學生,更不是他的兒子,他愛護我,當作同鄉的後輩,我從他書齋中零零碎碎地聽到的話,跟他在新亞演講中說的話一樣。可以見到他儘量將自己的想法,在個人對話中交代出來,在大庭廣眾的談話中也交代出來。他總是將心放開,這也是他理想知識分子的模樣。” 。 想看書來
小 引(3)
2009年5月17日,我佇立在臺北素書樓門口,不免浮想聯翩。羅忼烈先生告訴我:臺灣政局變幻之後,那些政客說錢先生的素書樓是公家產業,勒令搬遷。錢先生搬走後,身體就變差了,不知何故,不能說話了。後來陳水扁向錢太太道歉,錢太太說:“人都死了,道歉有什麼用?”金耀基先生在1990年9月14日深夜寫的《懷憶國學大師錢穆先生》中則說:“近二三年來,錢先生健康明顯差了,記憶力也消退了,我已再享受不到與賓老昔日談話之樂了。倬雲兄去年在見錢先生後跟我說:‘一位歷史巨人正在隱入歷史。’誠然,賓老不死,只是隱入歷史。”
歷史是長新聞
我在赴臺灣之前,曾向許先生請教過好幾回。有一次,許先生說:“你可以先去找找幾個報人,會大有幫助。臺灣有兩個政論家,一個是張作錦,一個是南方朔。張作錦和我交誼很深,他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