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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照面的——眾弟子見多寶攜石磯三人前來,都是向其頷首為禮,面上也或多或少地露出了些許笑意來。
看見殿內的這副莊嚴肅穆、華美無倫的景象,石磯沒來由地小小心虛了一下,悄悄抬首向坐於上方的青年眨了眨眼,腳下卻毫不含糊地倒身下拜:“弟子石磯,拜見師尊——此次累師尊久等,實是不該。”雖然她一向不喜施禮,和通天平日相處也算隨便,但在這樣的正式場合之中她也總是會做足面上的功夫,絕不至使他人心生齟齬,其身後的路吟和姜尚二人自也是老老實實地隨她跪倒不提。
通天微微頷首,示意其起身坐於排於第四位的蒲團之上,待見到路姜二人也很是自覺地在旁邊諸人末尾站定之後方才開口緩緩道:“方才吾所說之事你們可記下了?”
雖然咱的確是來晚了,乃們也不能這樣拋下倫家提前開局罷?石磯因為這句沒頭沒尾的言語而小小地鬱悶了一下,很是無辜地抬首望向了上方的青年等著其解釋。通天卻只當作沒有看見她拋來的眼色,在眾人齊聲應諾之後方才淡淡開口道:“石磯,你的這兩位徒兒暫留在此處,為師閒暇之時也可指點一下他們道法。”
他此言甫出,下方便頓時炸開了鍋——以通天聖人之尊出言指點弟子已是不易,便是九大弟子排行最末的瓊霄和碧霄多數時候也是由趙公明和雲霄代師授徒,在此之前更是無一徒孫輩分的弟子能夠得此殊榮。在眾弟子看來,姜尚此人在修道方面的資質幾乎和廢柴沒有兩樣,而路吟資質雖略好一些卻也並非上佳,如此平凡的兩名三代弟子之所以能夠得到聖人的親身指點自是因為自家師尊對石磯的另眼相看和愛屋及烏了。幸好上清門下這幾名入室弟子一向感情甚篤,因而雖然心中又羨又嫉,卻也不至於為此排擠為難自家的師姊妹。見下方几名弟子圍成一團嘀咕不休,通天不禁皺了眉頭,一臉不耐地揮了揮手:“這般喧譁像什麼樣子?都散了罷——”
石磯一臉哀怨地盯著自家師父看了半晌,見對方由始至終未曾施捨給自己一個多餘的眼色,目光反是在她的兩名弟子面上巡弋不休,忍不住露出了一副如遭雷擊的神色——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過橋抽板卸磨下驢?師尊大人不帶乃這樣喜新厭舊琵琶別抱的呀口胡!居然就這樣打發倫家離開……難道讓咱來就是為了護送這兩個臭小子麼?師尊您就這樣變心了徒兒實在是好桑心!見自家師尊至始至終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神情,只將自己拋來的哀怨眼色視作無物,當下鬱悶地嘆了口氣,很是配合地伸手將眼眶揉紅做出了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遊魂一般地站起身來隨著人群向門口飄去。而就在她即將踏出殿門之際,一道熟悉的男聲卻驟然在腦海內悠然響起:“……百年之內,緊閉門庭。”
石磯怔了一下,一時間竟不知道心中是何等滋味。她自然知道以聖人之能的確是可窺探到一定範圍內的天道軌跡,卻也明白身為天道附庸的聖人的身不由己。她是個天道之下的異類,通天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而從前次他對她說的話看來,她上封神榜乃是命中註定,就算她成為了姜尚之師恐怕也無法避免這一點——她固然可以緊閉門戶權當事不關己地等到封神結束,可她也自知無論是為了截教的這些兄弟姐妹還是闡教的兄長好友,她在封神之戰中都不會袖手旁觀。而她也相信在自己的先知之下即便無法救下所有的重要之人,至少也可以減少一部分的犧牲。而通天此時的這句話……無疑代表了他最終選擇了冒傾教之險保全她一人。而雖然她並沒有向任何人透露未來之事,但以通天之精明應該是可以從她對姜尚的交代和安排中看出些許端倪……可是如果僅僅寄希望於此的話,她終究還是難以放心。
在腳步微不可見的一頓之後,石磯自顧自地隨著人流向外行去,面上卻始終沒有露出半分多餘的情緒——天意難測,一切……隨波逐流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