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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月那幾個小點的聽得黛玉問話眼裡倒是有了神采,可年長的那些並奶孃的神色仍怏怏地不得展顏。黛玉瞧著眾人面色,知是心畏皇權,雖明知她所言有理,但一想著賈元春現在是皇帝數得上的小老婆了,又想著二舅母是娘娘的生母,再想想自家與二舅母的關係,不覺就慼慼惶惶,難以如常。這等情景不是她一番話就能安撫下來的,可她又不能不將之點明,“我是到外祖母跟前來盡孝的,又不是瞧著舅家發達了前來依附的,我們又有什麼好的歹的要求到舅家的,你們做什麼氣短?再說一句俗的,你們的月例銀子雖是由這府裡統一發放,只是你們也不外人,難道不知道這銀子是由我手裡給出去的?你們又何必作賤自個兒?”
奶孃抹了淚,嗚咽著小聲道:“姑娘說的自是有道理,可如今形勢比人強,咱們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呢——如今這府裡可是宮裡娘娘的孃家呢,聽人說,如今二舅太太都能入宮見聖了。這,若她在貴人們面前說些什麼,不說姑娘了,就是咱們老爺,老爺,可還回得來麼……”說著捂著絹子低聲哭起來。
黛玉一時也有些語塞,她若是那不知事的,倒也立時說得出“萬事越不過一個理去”,又或“府裡還有老太太呢”的話來。偏她又騙不過自個兒,深知跟紅頂白乃是世人本性,世事除了黑白更有灰色無數,天平雖公但掌秤的卻仍是人,連寶玉再不通世理,也只說將她在心中排第四,若是他心中的第一、二、三要不利於她這個第四,想來他也是無法的。更別說老太太首先是“賈母”……
奶孃哭了兩聲,又道:“姑娘且聽我一句罷,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再怎麼樣,這親戚大面上總不得錯的,橫豎姑娘只管跟著老太太,待到老爺來接,那時咱們家去,自就好了。這些子小事您也別操心了,咱們原是姑娘的奴才,就是為姑娘死也是該的,這點子事又算什麼呢……”
……退一步麼?
黛玉在奶孃帶著哭腔的絮叨裡有些恍惚,只是這念頭一起,瞬間就憶起了魂記裡悲慘的結局……
不!
別人退一步可能會是海闊天空,而她退一步,就是生死闊別!
她無路可退。
“史大姑娘回來了~”
“林姐姐,我同你說……”
湘雲的話聲幾是同著小丫頭的回報聲響起。卻將屋裡的情況瞧了個一清二楚。不由就收住了話頭。
黛玉嘆了口氣,安撫她奶孃道:“嬤嬤你先下去罷,這事我知道了。”
當著外人,奶孃只得起身去了,丫頭們也怪沒意思的,給湘雲上了茶,就各自退開做自個兒的事去了。
湘雲坐在黛玉對面絞了會兒絹子,見黛玉呆呆地對著燈罩子出神,想了想終是忍不住問道:“林姐姐……你,你還好罷?”
黛玉回眸瞧了她一眼,笑了笑,還沒說話呢,外面小丫頭有聲音,一會兒紫鵑進來道:“寶玉說要來瞧瞧姑娘。”
黛玉回道:“就說我睡下了。”
她這聲兒不大不小的,外面也聽得見,紫鵑卻仍是轉了出去,一會兒又進來道:“寶玉想來瞧瞧史大姑娘。”
黛玉看了看湘雲,仍道:“大妹妹也歇下了。這天也晚了,就不留寶二爺了。”
寶玉在外面聽到“寶二爺”三個字,就知道今個兒是見不著了。只好站在門□待了紫鵑一百句“天還寒,林妹妹今日生了氣,只怕身子有些燥的,別讓她亂脫衣裳,我記得老太太今個兒宵夜是銀耳,一會兒我讓人送些來,你伏侍著兩位姑娘吃了再讓她們睡……”
湘雲聽了就笑,黛玉橫她,她就悄聲道:“我吃這個做什麼,我又沒上火。”
黛玉道:“噢,我本在想今個兒能得你陪我哭一回,也不枉你我好了這一場,原來卻是我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