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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現如今只滿屋子尋絹子呢,說是往年姑娘用過擱他屋裡的。”
“我什麼時候在他屋裡丟了絹子的?”黛玉聽得一頭霧水。
“說是往年有回他傷風時姑娘借他的……嘻嘻,只說要尋出來還給姑娘呢,叫什麼‘還絹斷義’,想是要比著‘管寧割席’*的例來呢。”
“他要割就割自個兒的袍就是了,做甚要尋了姑娘的絹子出來糟踐。”潤妍十分不滿。
“我去瞧瞧姑娘的絹子可有少。”雪雁也嚇了一跳。
“姑娘下回不要再縱著青鸞了,今個兒她敢上門問罪,指不定下回還要怎麼登鼻子上臉呢。”雲鶯卻仍糾結著這個。
說起青鸞,黛玉覺著她與襲人完全是兩種性子,腸子雖直,處事也還大氣,按說仗著是老太太屋裡出來的體面也能彈壓得住寶玉房裡那一堆精怪。可惜寶玉對他那一屋子裡丫頭仍是一味地放縱,倒是他做好人,青鸞來做白臉,中間又夾著碧痕、睛雯兩個論起來地位也不輸她的房裡人,這上下里的花樣兒就多了起來。只瞧得黛玉好笑不已。這丫頭總是不按自個兒的身份做事,嗯,或者說,不給自個兒做的事找個合適的身份,總是有本事來回地折騰自個兒,將自個兒的命過得越來越苦——上輩子她心裡裝著賈璉,人還沒過去呢,就幫著鳳姐偷上了賈母的東西,落到大老爺眼裡自是要討了她去想人財兩得。雖說在賈母跟前烏喧喧鬧了一場絞發明志混了過去,到底她不願嫁老子,也嫁不成了兒子,最後老太太有個不好她那條小命也就算交待了。現如今呢又是這樣,為求以後能成為抬著進門的偏房,現下就硬撐著在明明有兩個房裡人的寶玉屋裡管事,偏碧痕、晴雯又都不是好相與的,時不時地調嘴弄舌、撥火點燈的,弄得青鸞這當家丫環的位置都坐不穩,也不知怎麼才能熬得成姨奶奶呢。這話往好聽的說呢,就是心氣高,有傲骨,往實話裡說呢,也不過是個眼大心空,犯得著同她急什麼呢。
雲鶯不知道黛玉的想法,雖知她家姑娘是個有主見的,到底意難平,傍晚見著她乾孃錢嬤嬤時就忍不住又抱怨了兩句。她乾孃才打外頭回來,還不知道早間的事,聽她夾三怨四地說了遍經過,嘆了口氣道:“姑娘心裡自有主意,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們少調唆著姑娘使性子,這邊府裡到底不比家裡,真鬧起來,只叫姑娘更難做。你這孩子,怎地越大處事越毛毛糙糙地沉不住氣了呢。”雲鶯如今也不怕她乾孃了,“別的都好忍,只寶玉那裡,我再看不過去,都這麼大的爺了,也不知老太太是怎麼想的。……”錢嬤嬤抽了抽嘴角,老太太是怎麼想的,這些年了,還有什麼看不出來的,可是,其他人是怎麼想的呢,最重要的,姑娘是怎麼想的呢……
錢嬤嬤今個兒是回去瞧奶孃王嬤嬤的,這位打上回為著黛玉受辱哭暈過去後,身子就越發地差了,經了場倒春寒後竟起不得床了,不得不挪出院子修養。黛玉這些日子掛念得緊,故而請她過去瞧瞧。一時錢嬤嬤由得她閨女侍候著換了身衣裳就進裡面來回黛玉的話。
“……我今兒瞧老姐姐身子還好,已能下床走動了。姑娘讓帶過去的那幾樣小菜她都愛的緊,尤其是那道醋漬青瓜,酸酸爽爽的,單那一樣就著她就吃下去半碗粥呢。我就做主同春柳,噢,田福家的說了,將今年南邊新到的時蔬各色都給她留了些……”
“到底是嬤嬤有見識,這應季出的東西正對時節,可不比那些補品更滋養人,奶孃用著倒是正正好。我記著月初打南邊運過來不少,奶孃愛吃,只管做就是,這些子東西原就是吃個新鮮,哪裡值什麼了,也就是如今在京裡不方便罷了……即這麼著,同田福家的說,除了給老太太、各房裡送些,餘下的也給她們嚐嚐鮮。”正說著,瞧見地下幾個丫頭在那裡互打眼色,心下一動,想起她跟前服侍的這些個多是南邊來的,這等時令之物往